到了三月,一贯肃穆的皇城外,聚集着许多人。
诸多入京的秀女等候在宫门口,被领着去检查身体。所有身体和容貌有缺陷的,都会在这一关被剔除。
到了午后,就陆陆续续有秀女入了储秀宫。
原本还算安静的后宫,热闹起来了。
选秀是难得的大事,宫人都忙得脚不停歇,外头的热闹,虽和北房没什么关系,可是宫里注入了新鲜的气息,就连人都显得有了些活气。
明嬷嬷的身体总算好了些,也不再整日都拘在屋里。据菡萏说,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不怎么打骂人了。
前头几日,陈明德也得了信。
说是荷叶,先前的那个荷叶,已有仵作检查过尸体,没有强迫的痕迹,当时吃下毒药的行为,应当是出于荷叶的主动行为。
甭管到底是被迫,还是主动,药,应当是她自己吃的。
荷叶死前,曾去过几次永宁宫,和永宁宫的宫人嘉文有过接触。
嘉文也承认,她们是朋友,荷叶心情不好,来找她聊过几次,除此外并无其他接触。
侍卫搜查过嘉文的房屋,也无毒药的痕迹。
事情到此没了线索。
陈明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至于明嬷嬷,那是更没有反应。
私下这北房的宫人,心中自有自己的猜想。
那些个宫女待明嬷嬷虽周到,却再也不敢往前凑了。
谁都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荷叶。
有了新来的荷叶后,因着她太过能干,将许多事情都做了,其他宫女不知是不是有了戒备心,一个个也都活跃起来,争先恐后。
终于,惊蛰出去取膳时,不再是孤身一人。
近来是菡萏和他一起。
这本是好事。
可惊蛰习惯了独来独往,尤其自己一个人,要是遇到容九,想和他说话也方便,多了人却是束手束脚。
不过自从上一回碰面后,容九再没出现。该是这宫中选秀,侍卫都被抽调去了。
反正东西都做好了,惊蛰也不着急。
“惊蛰,”回去的路上,一直无话的菡萏突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
她顿了顿,“荷叶,有些奇怪?”
“新来的荷叶?”
菡萏点了点头。
惊蛰蹙眉,他不怎么喜欢和人说这些,不过菡萏既然问起来,他隐晦地回了一句。
“绕着走。”
这位新的荷叶的确积极,也讨人喜欢。
可也太会讨人喜欢,有时到了过分的地步。
惊蛰的柜子从来都是上锁的,他的东西,也不让别人碰,自己会收拾。
可自打荷叶来了,惊蛰已经拒绝了不下三回她想帮忙的想法。
太过积极,反倒反常。
菡萏沉默了一会:“明年,我会努力通过考核,离开北房。”她看了眼惊蛰,声音低了下来,“你的时间也快到了,早做准备罢。”
北房就在眼前,菡萏说完这话,就快步走进了窄门,倒是把惊蛰落在了后头。
……考核啊。
惊蛰过了年,已经二十岁。
今年,的确是他最后一年。如果不按部就班地评等,那除了大机遇外,他这辈子就望到头了。
一辈子都是不入流的小太监。
他原本不在乎。
在北房活一辈子也挺好,怎么活不是活?
可是他遇到了系统,陆陆续续又出这么多事,北房已经不再是个安全的地方,反倒成为众矢之的。而且系统说的未来,略有可怕,如果不思进取,过不了几年,还要吃那外敌入侵的苦。
离开,未必不是好事。
可离开也不容易。
眼下北房这么多人,说不得,个个都想走。
只是……走得掉吗?
惊蛰自打得了姚才人的针线包后,迄今都没敢去储秀宫的原因之一,不便是他怀疑,暗地里有人盯着北房的一举一动吗?
他若去了储秀宫,怕是主动把线索和自己的项上人头奉上!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
相较于后宫的热闹,乾明宫却是一派肃穆。
刚从寿康宫回来的宁宏儒,一眼就望见宽大桌案上的两块银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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