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我再怎么不愿意,也被推着叫着出来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听竹园。看见岜歌撑着墙壁站在听竹园门口。我见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定是才下床不久。我走上前去扶她,忙问:“你现在出来做什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岜歌摇摇头,道:“我刚才醒来,见四周无人,心想王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跑出来看看。”我将岜歌扶进屋,说道:“确实是出了点事。”

“发生了什么。”

“皇上派人来传口谕,王府的人都去领旨了。”我闭上眼,道。

岜歌问:“派了谁来。”

“夜莺……”

“夜莺?”岜歌浑身战栗:“就是皇帝座下的御前第一侍卫?夜莺?”

“是。”

“都是因为我。”我愤恨地说道:“之前我逃出王府的那一次你知道吧。是王爷亲自将我带回来的,我并不知道王爷被禁足的这事,但有心之人便小题大做,将这件事提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便说他为旨不尊。因此叫夜莺传了口谕来。”

“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道王爷会亲自出去寻你,也就未曾把禁足这件事告诉你。”岜歌道:“如果真的是夜莺来了。王爷他现在还好吧。”岜歌提到此事,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他满身是血躺在床上的样子。我这个人是最见不得人受苦的,况且又是因为我,我哽咽道:“他竟然把自己的左肩和右肩同时刺穿。血流不止,我想守在他的房门前,但是他们说我碍手碍脚,让我赶走了。想来也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一个侍卫面前低声下气。想起他平时对待我傲慢的态度,我都十分不服气。”

“你也不要怨恨王爷,他这个人不仅对任何人都狠,对自己更狠。”岜歌道:“有时候我也十分心疼他。”

“出了这档子事,我哪里还敢怨恨他。”我道:“不过这父子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要搞得你死我伤,又是禁足,又是要杀头的。”

“父子?”

“嗯?”

“果然筱筱不是大晋人吧。”岜歌道:“当今陛下与我们王爷乃是表兄弟的关系。而且这对表兄弟,还是互为杀父仇人的表兄弟。”

“互为杀父仇人?”我眉毛上挑,惊讶:“什么叫做互为杀父仇人。”

“哎。”岜歌将手放在衣袖中,眉眼稍紧张,缓缓的说:“新朝才建立不久,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

“前朝是苏凌之父苏豫王的至尊之位,所以我们的王爷也是前朝太子。”

这个我也知道,在我的记忆里。苏凌杀死林雨的时候,林雨喊的也是太子殿下,而林雨之所以要嫁到大晋去,也是为了庆贺苏凌成为新的太子殿下。

岜歌抬头看看天空:“可苏豫王的王位实则是弑兄所得。而现在的陛下正是大前朝的太子殿下。苏豫王弑兄登位,立苏凌为太子,对嫡亲皇室赶尽杀绝。谁知这位大前朝太子殿下逃脱了,正在几月前翻云覆雨,又颠覆了大晋。登基为帝。将苏豫处以极刑。而则,王爷也本应该一同处死,可最后一战京州之战,王爷拱手而降,新皇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京州。并且表示甘愿为臣。如此,新皇为了保住人心,便杀不了他。登基之后,苏豫被处死,王爷有功,被封为武陵王。以功避死,又以无孝禁足。方是这种现状了。”岜歌为我解释道:“皇帝碍于兄弟情面和人心的支持,不会杀死王爷,但万般折磨与耗费他的心神,事事都要挑毛病。王爷就算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也会被灌上无心报复,不配为官的名号,况且……王爷的父亲间接上来说是被王爷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大晋人最重孝道,哎……”

“那皇帝怎么样才能满足呢。”

“唯有让王爷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失去与他抗争的能力。”岜歌道:“王爷生性凉薄寡情,对于其父其母其手足其部下其自身皆是如此。筱筱习惯便好,王爷不为情所动,规矩才是真真理。”

“这件事因我而起,他现在生死未卜,我怎能冷眼旁观。他凉薄寡情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可是古道热肠,他对自己狠,总得有人照看他一下吧。否则,这厮死了。我没有了存在价值,又因为影响市容被抓进大牢里孤独此生。我才不愿意。”我道:“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今晚我就偷偷溜进去。”

岜歌无奈地看着我,眉头紧皱:“过了这么久,岜歌以为筱筱的思虑会多些,没想到还是这么横冲直撞。第一,王爷身边自有人伺候,用不着你。第二,你根本进不去。第三,就算你进去了,王爷没人照顾,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起苏凌自残后一群人慌张地模样,还有进进出出的家丁们,觉得岜歌说的很有道理。我道:“对啊,明明有那么多人关心他,又轮不到我。”

“非也。”岜歌道语气哀伤:“王府中人并不是关心他,只是紧张他罢了,紧张命这一东西。”

“命?什么是命?”

“王爷是整个王府的命,如果王爷仙逝,那么整个王府都会陪葬。”岜歌平淡地说,“命就好比将大家的生命线与一人绑在了一起,如果不是这个人把命转移,那么绑在一起的人就会生死与共。”

“这是……”

“这是大晋千百年来的制度。”

“所以,偌大的王府,真正关心他的,其实……”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