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城周边有很多的山头,他们各居一方,占山为王。后来大部分的山头与绿林均被天盟会降服。而各山头、帮会虽然也相互杀伐,但表面上都遵照天盟会定的规矩办事,如有违令必遭到天盟会的严惩,甚至是灭亡。黑老大的窝点,在距离盟城不远的一处山坳里,他手下也有四五百人,盘踞在这一带也有几年了。由于黑老大人够狠辣,办事利索,而且天盟会暗地里支持黑老大,所以他是这一带最有势力的山头,也就成为了天盟会幕后耍黑的走狗。这黑老大平日里最能耀武扬威,各山头碍于天盟会的威慑都不敢和正面作对。
从盟城北门出来,黑老大一伙儿人醉醺醺地走进了小树林。这片林子还不算广,出了小树林没多远就是他们的黑山坳窝点了。眼看林间小道儿已走了过半,炀仪缓缓取下了背上的弓箭,他悄悄地跟着这一伙儿人,准备射杀黑老大。为此,炀仪在箭头上还涂了毒液,匆忙中寻来的毒液,虽然不能致死,但是会让人晕倒过去。趁现在他们都醉醺醺的,也没什么防备的时候,以他娴熟的射箭技术一个挨一个射倒,然后再走过去用短刀杀了这些恶贼,好给村民们报仇。
炀仪想到这里便打定了主意,他拉开了弓,开始瞄准。这时,树林的另一边小路又来了三十多个喽啰,他们还押绑着一对年轻的男女。这些人大概都是黑老大的手下,见到他都很恭敬。这下可麻烦了,这么多人在的话自己就无法脱身了,况且自己也没那么多的箭。炀仪暂时不敢出手,他放下弓箭蹲下身子,并把自己藏好,以待时机。
他看着黑老大几个喝醉的亲信开始对被绑着的男女围观起来。那年纪较小的女子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她躲在年轻男子身后埋着头;而年轻男子虽然年纪较小,但还算有些老道,一直哈腰点头,脸上笑眯眯的,显得有些无奈。
年轻男子长了一双黑豆子眼睛,一直机灵的转个不停,嘴里开始说起好话:“各位老大,小的是这一带的‘行子’,专门帮着各山头跑腿儿、办事儿、传信儿。今天刚好给东边儿的山头送了信儿,本想去盟城转转,不知怎么迷路了,就撞进了咱们山头儿。”
“东边儿给谁送信儿?送的什么信儿?”
黑老大身边的亲信大声问了一句,只见那年轻男子迅速转过身来,鞠躬行礼。
“东边儿,就是钩子山上的熊老大,也没大事儿。他们说山上缺粮,找我来,让我打听一下玥杨城和擒城的粮道状况。”
亲信向黑老大说:“老大,看来这钩子山还是不肯服软啊!”
黑老大迷迷糊糊地骂道:“管他娘的,饿死他们算啦。”
“哎呦!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黑老大吧?”
“嗯?你小子认识我?”
“黑老大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的早就仰慕已久啦。”
“那是,这一带谁人不知我们老大的名号。”
有喽啰竟然此刻拍起了马屁。那年轻男子的豆眼又转了一圈,更是加紧恭维:“早就知道在这一带您可是群山之首,各山头、帮派都唯您马首是瞻,小的们对您真是佩服之极,今天终于见到您本人了,我还真是太有幸了,老天爷开眼、老天爷开眼......”
黑老大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一听好话便更加找不到方向了。旁边的亲信听了这话也是美得很,显得更加澎湃起来。显然,机敏的年轻男子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小的虽当行子不久,可也没少听说您的英雄事迹。江湖传言,黑山坳黑老大武艺高超,单挑各路头领,打得他们服服帖帖。而且您还宅心仁厚,以德服人,义气当先,您的手下全都是精兵强将,个个是好汉。尤其大家都说,您对待自己的手下像亲兄弟一样好,说起来那真是令人敬佩。大伙说,对不对啊......”
众人胡乱跟风道:“那可不,出门打听打听......”
“是,是,是。咱们黑山坳,黑老大江湖上鼎鼎大名。各位大哥、各位头领,小人是给咱们各山办事的行子,今后您各位爷有用得上的,知会一声,有事小的去办。下回再来,我给您各位带上我们那里的土特产,这天儿也不早来,小的就先回去了。各位大爷,咱们后会有期。”
那年轻的男子说完,那黑老大喝酒喝的迷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周围的喽啰们也都没敢说什么,全等着黑老大的指示。年轻男子看一时没人说话,就想借坡下驴糊弄过去,可是他还是太心急了,一把拉着女子便想要离开此处。
此时,黑老大身边的亲信又发话了:“等会儿,这是谁呀?”
年轻的男子心想不妙,但他继续往外走,假装没有听到,但却被身边的几个喽啰给围住了。
“哎,这?这位爷,你还有什么事?”
“我问你,这是谁呀?”那亲信大声叱问着常乐。
“哦,这是我媳妇儿。各位头领大爷,今天就放了我夫妻二人回去,日后小的必当相报,唯您各位马首是瞻。我这就回去给您准备土特产,明日便能送上。”
年轻男子偷眼瞧着黑老大,期盼他能满意,并一个劲儿地弯腰鞠躬。可那黑老大还是迷迷糊糊的,倒是身边那个亲信又发话了。
“好小子,真会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常乐,谢谢各位大爷啦,咱们再会。”
“这是你媳妇儿?来,抬起头来。”
“呃......是,是咱家里的。”常乐回答着,心却早已惊飞了。
“抬起头来!”
亲信大声喝斥。常乐身边的小女子十分害怕,身子开始不停地哆嗦起来。
“这位大爷,她没见过世面,又黑又难看......”
常乐早就慌了,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这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色眯眯地看着小女子,他们不约而同开始对女子动手动脚。女子害怕地哭出来,常乐立刻跪在黑老大面前求饶。
“黑大爷,求您放了小的二人,求您放了小的二人......”
那黑老大哪听的进去,听见有女子哭啼的声音,反而清醒过来。他笑嘻嘻的看着手下调戏眼前女子,还不时的叫好。
而常乐的哀求没起到一点作用,于是他奋力推开众人,守在媳妇儿的身前。下一刻竟遭到众人的拳打脚踢、惨叫连连。他妻子也正被众人围在中间,遭受欺辱而大声惊叫。
不远处的炀仪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可对方有四十来人,自己仅仅只有十二支箭。关键是一旦出手,自己很快就会被发现,就再也无法安全脱身了。如果无法脱身,就去不得秃头山为父母报仇,为全村人讨回公道了。这该如何是好?
正当炀仪犹豫之时,听得“刺啦”一声,那常乐的妻子被撕破了衣服,而常乐仍被几个人围着毒打,两人凄惨的叫声已响彻整片树林。
炀仪想,这名叫常乐的男子以及他的妻子,他们也是无辜的受害人,和自己村里的男女老少一样,手无寸铁无力保护自己。这黑老大和这冯老大本就一样残暴没有人性,都应该下去见阎王。若是自己没在也罢,既然今日被自己撞上了,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禽兽施以暴行? 想到这里,炀仪已站了起来搭起弓箭,“嗖”的一声箭羽飞出。
“吖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喽啰大叫一声倒下。
“嗖......”
“吖呀.....”第二个人倒地惨叫起来。
“嗖......”
直到第四人倒地,这帮恶徒才清醒过来,抄起手里的武器警觉起来。
“嗖......”正中其中一人胸口。
这时,黑老大其中一名手下用手指向炀仪,大叫:“在那边!”
“上,给我杀了他。”
黑老大一声令下,有二十多人已往炀仪这边奔来。
“嗖......”
炀仪慌乱了一下,一箭射空,然后拔腿就跑。他希望引开这帮恶徒,好让常乐能有机会带着妻子逃走。这些恶徒紧追不舍,并凶狠地叫喊:“站住......站住!”
炀仪轻功本就不错,他又经常涉猎、追赶野兽,练就了在山林里快速奔跑的本领,这帮人一时追不上他。但过了一阵儿,狂奔中的炀仪觉的自己脚下无力,毕竟他离开村子的时候身无分文,这些日没少挨饿,身体已到了极限。再加上恶徒们对周围地形十分熟悉,不一会儿,喊杀声竟然渐渐接近了。炀仪心想,看来今日难逃一劫,却一个不小心翻倒在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敌人脚步越来越近了,炀仪本想强行爬起来,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另一边,黑老大和几个亲信骂了一阵,注意力又回到了常乐和他媳妇两人身上。常乐被打断几根肋骨,忍着剧痛拉着媳妇就跑,可是瞬间又被黑老大一伙儿赶上。
黑老大发话:“把那女的拉回去。”
常乐忍着剧痛上前阻拦,又被一阵毒打,倒在地不得动弹。小女子被黑老大拉出几十米远,情急之下张口咬了黑老大的手。
“啊......”
黑老大大叫一声,转过身子,一拳打在女子脸上,女子在空中翻腾了两圈,落地的时候,头重重地撞在了石头上,顿时鲜血迸射而出。
黑老大走过去,用脚狠狠地踩踏着女子,嘴里还骂着:“你这贱人,找死......”
毕竟黑老大喝了很多的酒,脚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几个亲信赶紧过去把他搀扶起来。等黑老大站了起来,一挥手:“走!真他奶奶的倒霉。”围着毒打常乐的几个喽啰终于散了。一伙人拥着黑老大,向黑山坳走去。
常乐看得清清楚楚,瞪大的眼睛像冒了火一样,满眼的血丝怒火,他一边嘶吼着,一边往过爬。终于爬到女子跟前,痛心地把她抱在怀里,而后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虽然穿透了整片林子,但还是那么苍白无力,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一个人,没人能帮他,也没人同情他。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残酷得让人绝望。泪水不断地涌了出来,刷洗着他的泥脸,一阵风吹过树林,这凄惨的哭声随着这一股无情的风钻入人耳,深入骨髓,刺痛人心。
另一边,炀仪渐渐地清醒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看见身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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