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并非如此,而是这样。”花伶执了她的手,一笔一画的教她写字。
花伶身上的香味不同于夜晚的熏香。
她从来没见花伶侍弄别的熏香,说明他身上的香味是天然自带的。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可是,他的身上,真好闻啊……
干净、空灵的味道,像海一样无边无际。又像春日雨后的时节,落在床头的栀子花。
陶月儿正享受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突然,却惊觉他的手上,有好几道细小的伤痕。
“你的手怎么了?”陶月儿抓起他的手,紧张的查看,才发现他手掌心内,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而手背上的,只是擦伤。
这些伤若出现在旁人身上,不足为奇,但在花伶的身上,就显得格外刺眼。
“怎么伤着的?”陶月儿紧张万分,但花伶却毫不在意。
“没事。”花伶说完,想缩回手,却头一次的,被陶月儿紧紧握住不放。
“这些伤不该出现在你的手上,怎么弄的?”
“砍柴、捕鱼、打猎,制作香炉,捣药……等等。”花伶过去不曾做很多粗活,就算在慈幼局里,也只是都扣不动手。如今每日陪伴陶月儿,为了让她吃饱睡好,都需要花钱。他只能想尽办法的赚钱。
于是,他每日除了去城里代写书信,回来的路上还会去码头背货,这些他没有告诉陶月儿,只因怕她担心。
但陶月儿完全能想象得到,这些日子他经历了哪些磨难。
花伶就应该是坐在家里、抚香弄墨的少爷。凡尘俗事,柴米油盐,都不该是他考虑的问题。
这应该是她考虑的。
“抱歉,这些日子拖累你了。假如没有我,你一定能找到很好的差事……”
花伶会文识香,不论是去私塾当先生,还是去香堂当伙计,都不会难。可他偏偏因为担心自己,只能陪她住在暗无天日的小破房子里。成日做些杂事粗活。
让一个弟弟照顾自己的起居,她实在是过意不去得紧。
陶月儿低着头,很难过。
花伶却并不觉得有什么要紧。
花伶:“你不开心,我照顾你,是我愿意,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对你好而已,并不图你的回报。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花伶说完,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理会陶月儿。给她燃好了香,便回自己的房里睡了。
陶月儿看着花伶单薄的背影,突然惊觉,他的身影,好像比陆冠廷要伟岸许多。
记忆会美化很多东西,曾经她以为陆冠廷就是自己见过最伟岸、最能保护自己的男子,虽然那份伟岸,终究没有落在她的头上,但也实实在在的给过她希望。
这份希望日益放大,竟变成了山海般壮阔。
而如今,单薄如花伶,他给予她的,是实实在在的陪伴、照顾和安慰。一时间,她竟有些忘记陆冠廷究竟长的什么模样了……
陆冠廷真的有那么让人有安全感吗?
也不见得吧。
那一晚,陶月儿也终于没有再梦见慈幼局的孩子,她梦见的,是破碎的花伶。
她在梦里都在担心花伶,担心他会像个瓷娃娃,稍微一碰就会碎,而后被风一吹就消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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