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去十几步,朱老先生小跑着追上来,“小不点,你还没有打算,不如先住在我家,我家偏僻也比较安全。”
意外的邀约令她惴惴不安,毕竟人心难测。
朱老先生急急地解释,魔王转世闹剧后,朱家已被当权者视为背叛者,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没收家产,剥夺经营资格,也就剩这栋老房子经营着半死不活的旅业。
颠簸大半生,最终家财散尽,他也就看透了人情世故。
朱老先生说得诚挚动人,她犹豫了一下,“我要找人。”
“王家孩子不敢出门,段家孩子好不容易捡条命,躲着养伤,你贸贸然去,恐怕人还没找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真是聪明人,她揣测朱老先生多少已看出自己的目的。
他指指门口,外面风大寒凉,不如进茶室叙话。
她想了一想,且看他还有什么套路,索性跟着他走进茶室。
茶室的灯光很柔和,茶具器皿很精致,可惜,有一些小小的豁口。
看来,朱老先生并没有说谎,朱家确实已经破败,否则不可能用豁口的茶具。
热水已沸,朱老先生替她挑选了一只比较完好的茶杯。
朱家的陈年好茶均被没收,幸好密林种了一些茶树,勉强还能维持一日三餐的茶汤。
梓若子不能切身体会从巨富沦落到草根的窘境,想也想得到一定很不好受,朱老先生提起旧事倒从容淡定,正如他所说,二十多年了,早就想透了看淡了。
朱老先生谈及她跳崖后,朱家还蒙在鼓里,直到林浩天大摇大摆地经过,段家哭哭啼啼抬着还剩一口气的小段公子,朱家才清楚知道发生了不幸。
王家孩子幸亏有国外财团背景,林浩天多少有些忌讳,但也受伤不轻,段家帮忙送回王家。
紧接着,连绵不断的国内外的旧人们纷纷来到悬崖边上祭祀慕容子若,连朱府也听得见那些人悲伤地哭天喊地。
有的人留在朱府吃顿饭,边吃边哭,甚至有的人还住在朱府,一边祭祀七天。
其中一位老仙人,鹤皮鸡肤,牙都掉光了,手指长得像鹰,眼神也不好,基本看不清东西,走两步路都需要人搀着,还是一个精壮的汉子背着来了朱府,专程住了三日,与朱老先生很是投缘。
老仙人自己带来了干巴巴的煎饼,向朱老先生讨点热水就着吃,朱老先生怜悯他,总是邀他和自己一起吃点热饭喝点热汤。
每天凌晨老仙人坐在悬崖边上,扔着花花绿绿的冥币,悲怆地喊,“慕容大将军,您宅心仁厚,快回来吧,王还等着您。”
三天后,老仙人抖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塞给朱老先生,千叮嘱万叮嘱,假如有人半夜偷偷摸摸来求食求宿求衣求钱,不管是人是鬼,都请朱老先生一应允了。
老仙人衣着与饭食也是极其贫寒之人,背他的精壮汉子的裤子上还有补丁,却肯掏出棺材本呼唤和帮助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朱老先生深受震憾,开始思索朱家以往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报效国家还是祸国殃民。
朱老先生郑重地答应了老仙人的请求,无论如何也不肯收钱,只道交了老仙人这个仁义的朋友。
老仙人临走时握紧朱老先生的手,浑浊的眼泪淌到了胸前,“朱兄,我已风烛残年,没几天日子,您是好人,求您与您的家人夜晚点上一盏灯,万一她回来了,能给指个路,能让她歇个脚吃顿饱饭,我的魂灵会感激报答您。”
说着说着,朱老先生抬起衣袖揩着眼泪,梓若子也是热泪盈眶。
老仙人留了自己的地址,远在百里之外的乡郊,随时可以与老仙人接洽。
梓若子觉得感动归感动,完全不了解老仙人的真实背景,万一是林浩天设下的奸计,自己岂不是逃出虎穴又落狼窝。
始终,王野与小段公子不惜自身安危,算得上有性命之交,才是可信之人。
朱老先生也是聪明人,见她不表态也就不再提。
夜色已晚,带她去五楼的空房暂住,一室一厅一卫,装饰不奢华却挺舒适,尤其软绵绵的被褥有着浓浓的烟火气。
等朱老先生一走,她马上仔细地研判四周,评估风险点与逃跑路线。
走进沐浴间,镜中人吓了自己一大跳,不但脸上有皮,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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