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刚刚做的梦,晏与南有些烦躁不安。他一手抬起桌子,一手胡乱把书塞到桌底,复又躺回到床上。
迷迷瞪瞪,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段时间下山来的事和师父的交代。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憨厚的戴思宽,一个人生活在这一眼能看到头的村子里实在可惜。
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走。跟着自己去看看这世间万物,而不是隅居于一个小渔村,劳累一生。
如果他肯跟着,自己可以教他读书识字,带他去见师父、师叔,说不定还能进入未龙门。虽然未龙门现在不复从前,但却是个温暖的好地方。
不知道想了多久,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几乎要又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晏与南勐地弹跳起来。
“冬”地一声闷响。
晏与南也不管额头的痛楚,他像快渴死的鱼儿看到了水一样,眼里散发出强烈的希望光芒。
他一个蹬步,抬起桌子,从桌底抽出了那本垫桌底的书。
晏与南掸掸书,灰土簌簌落下。
借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晏与南看到了这本书的全貌。
这是一本看上去年代很久远的书,在澹黄色的阳光下,书的封面呈褐色的,细细粉尘飘在上面,还有几个金色的符号各不相联,各自奇怪地印在上面。
书的中间是个深凹的桌子脚印,日积月累地把书页都压粘到了一起。
晏与南小心翼翼地剥拉开封面,书页的纸是用薄牛皮做的,还好牛皮坚韧,如果是普通书纸早就被桌脚穿透了,就算没有被穿透也被潮湿的气候侵蚀烂了。
书页里面也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并且不成行和不成列,彷佛各自为政又特立独行的人一样。
一页一页,每一页都是如此。
翻到最后,没有封底,看看装订线的样子,应该还有下半部。
晏与南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本残缺了的书就是他们未龙门一百五十年前丢失的《幻影术。
为了再次确认,他小心地把书凑到鼻子底下细细嗅闻。
师父曾经说过,未龙门的书阁是连岭山脉里独有的炑木所建,炑木香气幽长,千百年不散。
《幻影术在书阁里放了几百年,早浸染了炑木的气味。
晏与南把书拿到鼻子底下轻嗅,涩涩刺刺,气味细细碎碎。
就是这个气味!有些不好闻,但却提神醒脑,祛除疲乏。
晏与南惊喜到难以置信,这本遗失了一百多年的师门秘籍《幻影术居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他恨不得立马回未龙门告诉师父,去丰渡告诉师叔。
如果不是他突然想到,戴思宽说他自小连笔都没拿过,这奇怪的书封面画符,自己几乎要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戴思宽幼时的调皮之作。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不是自己找过来,不是遇到实诚的戴思宽,不是自己留宿渔村,不是半夜口渴……缺一个,自己都不能找回《幻影术。
只是《幻影术为什么会出现在戴思宽的家里?
晏与南猜测,应该是戴继学在四海帮任教期间机缘巧合下拿到的。
看这本书上封面的细碎划痕,应该是一直在被戴继学当工具使用。
完全可以想到,戴继学是不可能拿圣贤人的书当工具用,那是读书人的大不敬。
这本《幻影术画符天书一般,被戴继学当做成了四海帮内以前哪个弟子的胡画乱作,根本不能称之为书的书,所以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成了戴继学手边的工具。
后来,这本耐磨耐刮的工具书在四海帮被剿灭后,随着戴继学来到了这里,又继续发挥工具功能,垫了桌脚。
直到今天,终于重见天日!
晏与南想着前因后果,不由地大笑出声。
戴思宽进来的时候,看到一脸喜悦的晏与南正拿着自己家垫桌脚的书如珍似宝地细细擦拭。
听到声响后,晏与南满脸笑容道:“早上好。”
戴思宽有些怔在原地,眼前这个满面春风的大哥和昨天阴郁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是要吃早饭了吗?”晏与南走过去,拍着戴思宽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把书塞到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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