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后厅,你们去……去取吧……可是别、别伤了人……”吴老板无力的应道。

“人,我们可以不杀,剩下的,就由不得你了!”那为首的强人低沉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随即两个持刀强人收了兵刃,一边一个按住吴老板拉在一边,后面强人纷纷下马,一起冲了进去。

吴老板面如死灰,泪水渐渐滴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十余年的辛苦经营,就要这样毁于一旦了……

而吴老板,还不是这一夜长新店中唯一一个突遭横祸之人。

长新店突发大劫案之事,次日便即被宛平、良乡二县所知,二县忙查点了长新店中损失,起草了奏报,连夜上报京城。嘉庆这些日子倒也无甚要事,突然接到京畿急报,也是不明所以,一看之下,当即大怒,随即便召集了朝中重臣,入养心殿商议对策。是以阮元南下之日,其余相熟卿贰尽在宫中,不能相送,只有永瑆暂无职务,刘墉年事已高,不预细务,方得前来道别。

“都看看吧,长新店,这地方朕也去过,距离这紫禁城,也就三十里路程。可前日这是怎么了?看宛平、良乡那里的奏报,一夜之间,竟有盗匪十人,黑夜行劫店铺十五家,殴伤事主十二人,共抢去财物,值银三千余两!三十里外,称一句天子脚下不为过吧?可这天子脚下,今日竟然也有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外省州县,凡有所上报,大多言及盛世二字,这就是盛世吗?!三十个强贼在朕眼皮子底下如入无人之境,肆行劫掠,这是大清的耻辱!你们平日做官,从来勤慎二字不离口。朕也想问问你们,那一夜,这直隶州县官员,长新店附近官兵,都到哪里去了?!他们心里,还有勤慎这两个字吗?!”看着面前奏报,嘉庆越说越怒,忽然群臣听得“啪”的一声,竟是嘉庆再也无法按捺心中怒火,将奏疏掷了下来。

“回皇上,这……”嘉庆身前最前面的这位大臣,乃是首席军机大臣庆桂,这时他身为首辅,自然知道应该率先回答,便道:“臣为官多年,京城周边之事,虽不敢说纤尘毕至,总也了解不少。这长新店至少要有数十年时间,没有这般贼人肆行劫掠之事了。想来附近官兵,也是承平日久,一时不慎,才……”

“这是一时不慎?!”嘉庆怒道。说着,他又拿起身边另一封奏疏,径自扔到庆桂面前。“长新店之边五里就是拱极营,若是有贼匪之事,营汛官兵本应片刻之间就到现场。可现场这些百姓说了什么?他们一致告诉宛平县,当天夜里,长新店根本就没有官兵前去捕盗!这奏疏里,宛平县也已经调查清楚,当日汛兵本应有五名,可那夜在汛者只有三名,西路捕盗兵丁本应有四名,可那夜竟无人前去巡夜!这京畿巡防营伍,都已经废弛到了什么地步?!你们也说说,这些事,你们都不知道吗?直隶这许多州县都不知道吗?胡季堂也不知道吗?!戴衢亨,下去拟旨,胡季堂身为直隶总督,竟坐视长新店遭贼匪劫掠不管,他还有何颜面再做这个封疆大吏!从今日起,胡季堂太子太保、顶戴花翎、直隶总督,一律革除!没错,和珅贪劣不法诸般行径败露之时,胡季堂率先上疏弹劾和珅,他有功,可今日之事,乃是大过,不可以旧功相抵!朕也知道,你们正是因为当年不依附和珅,才得以今日站在这里。但你们也记住!和珅之事已是昨日,若是今日、明日,你等有了过错,朕自当依法严办,绝不容情!”

其余大臣都是一阵沉默,反而戴衢亨走了出来,在嘉庆面前俯首跪倒,道:“回皇上,臣以为,胡季堂疏忽职守,自然要罚,可若是当即革职,却是因小失大,还望皇上三思。”

“戴衢亨,朕亲政以来,一向重用于你,今日你口出此言却是何意?难道你与胡季堂相互勾结,竟有结党营私之事不成!”嘉庆怒道。

“回皇上,臣只是为眼下捕盗之事而计,绝无他意!”戴衢亨再叩首道:“胡大人平日行止,众所周知,此次他失察确是不假,可数十年来,胡大人一直为官勤勉,并非奸恶之人,亦非庸碌之辈,而且这盗案发生次日,胡大人便即去了长新店,亲自督办捕盗之事,这一点臣却是知道的。胡大人办事一向勤恳,先前高宗皇帝入陵之事,也是他多所筹备,方才得成大礼。想来此时他对贼盗之时,也不至全无眉目。况且胡大人担任直隶总督多年,直隶的情况还是熟悉的。若是皇上此时换人查办此案,新来之人未必勤勉,又未必熟悉直隶人情地势,只怕会事倍功半。臣不是说胡大人此次全无过失,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还请皇上以破案捕盗为先,暂且不论胡大人失察之事!”说罢,戴衢亨再行叩首,一连三次,嘉庆看他样子,倒是也不像结党营私,不禁渐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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