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庆所为,有利,也有险,利不必多说,赵佶想要西北捞取军功,刘延庆若能为环庆副使,自然就有成为天子心腹的机会,加官进爵不过举手之间,而险,就是必会开罪种师极甚至是整个西北种家。

种家在西军经营四代,而且多身居要职,在西北军队、陕西官场,哪怕是民间都是根深蒂固,声望极高,影响力极大,刘延庆以下作手段坑了种师极一把,恐怕会惹来种家的报复。

不过这对于刘延庆来说也别无选择了,他不想就这样一直困守京中,现在是他最好的机会,但若是堂堂正正地较量,刘延庆没把握能够胜过种师极,为保万全他只能走偏门。

一提到种师极,刘光国的脸上也多了些愁色,保安军刘家虽然也是世代将门,但比起树大根深的种家来实在是不够看的,这一点刘光国自己也很清楚。

刘光国道:“爹爹说的极是,爹爹此举确实冒险,只盼曾相公不要辜负了咱们刘家托身之举,一定助爹爹登上环庆安抚副使之位,否则咱家得罪了种家,以后在西北的处境就难了。”

“此事我儿不必担心,环庆安抚副使之争不止是为父和种师极之争,更是曾相公和韩相公之争,若是曾相公败了,他在西北便会失一步先机,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推为父上去,曾相公和咱们一样别无选择。”

刘延庆也看出了长子的担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盯着日头下熠熠生光的刀锋,满付信心。

刘延庆的信心也确实有据可依,曾布虽是当朝右相,但向来强势,又得官家信重,比起左相韩忠彦来权柄更重,而且他又早有计划在先,必能打种师极一个措手不及。

刘光国明白刘延庆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可惜道:“虽然二哥给种溪做局,叫种溪在花馆子落下了话柄,但毕竟没有种溪太后丧期荒淫的铁证,若是当时能将种溪灌倒,扒光了和那歌伎放于一处,那才算是铁证如山,坐实了种溪的罪过。”

刘延庆摇了摇头道:“我既然设了这个局,就是要在朝议安抚副使人选之时打种师极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如你所言,直接坐实了种师极的罪过,虽然种师极不可为安抚副使,但韩相和种家便会在朝议之前就另有准备,再无出其不意的效果,我反倒更失了胜算。”

刘延庆所言,确有他的道理,别的不说,光是种家,有机会出任安抚副使的就不止种师极一人。

如果直接留下铁证,定下种师极罪过的话,那在朝议定论安抚副使人选之前,种师极就已经失去了竞争安抚副使的资格,韩忠彦自然会放弃种师极,另推旁人。

种家种师中官拜泾州知州,虽然资历浅了些,但是拔一拔也是能成的,若是种溪的事情真的直接定论了,种师极无力争选安抚副使,到时与刘延庆争安抚副使的兴许就是种师中了,朝议之上刘延庆同样没有优势。

唯有像现在这样,叫此事看起来只是种家一件难看的家事,然后在朝议时出其不意地将此事挑出来,才能给种师极雷霆一击。

刘光国连声附和道:“爹爹说的是,种师极教子严厉,这种溪不止蠢笨纨绔,而且最是惧怕种师极,对此事必定是能掩就掩,能藏就藏,种师极如何能够知道种溪干的一件荒唐事竟会干系到朝堂,到时环庆安抚副使就是爹爹的囊中之物了。”

刘延庆有些担忧道:“环庆安抚副使,我虽是志在必得,但种师极之子种溪也因此事受伤,险些丢了性命,为父现在再夺了种师极的安抚副使,日后咱们跟种家怕是要彻底翻了脸了。”

刘光国道:“原本咱们只是想拿种溪的把柄,抓他的现行,可谁曾想下面人竟失了手,打地重了,种溪险些就丢了性命。不过爹爹也不必担忧,只要爹爹能执掌环庆大权,在朝中又有曾相公坐镇,种家也轻易奈何不得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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