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自打正月下旬,出了雨水(节气)以来,整个河南就少见阴雨天,已经连着六七日的大晴天了。

本就开了春,好日头再一多,连日的艳阳高照让开封城升温升地比往年更快些,虽才出正月,但已经有些仲春的意思了。

墩义坊,刘延庆府,内院。

刘延庆是西北人,生于保安军,又常年在陕西为官,故而也习惯了西北严寒,一到了这中原还不甚习惯,这才稍稍暖和些,刘延庆便觉着燥热,竟脱了袄子,换上了宽袖长袍。

“我进京在三衙为官才一载多,不想臂力竟退了这么许多。”刘延庆双手舞了一个刀花,对身边的长子刘光国感叹道。

今日刘延庆也是突然来了兴致,在院中提起长刀和长子刘光国舞弄对练了一番,但不想才片刻,竟就觉着有些力不从心了,故而有此一叹。

刘光国见状,道:“也未必就是爹爹的臂力退了,许是因为这几日开始暖和了,身子还不适应的缘故。”

刘延庆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自打我进京以来,日子便安逸了许多,但也快淡出鸟来了,这刀我只怕是有半载未提了,确实是生疏了。开封是舒坦,可却不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地方。”

自打元符二年,刘延庆自泾原路都钤辖调任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以来,便清闲了许多,这一来是因为三衙管带之事固有定例,又久无战事,管带京中禁军比西军要容易地多,二来虽然刘延庆这个都虞侯也是名义上的三衙管军之一,但实权和实务却有限地很。

三衙官例,论资排辈之风更甚于边州,一级压过一级,军规森严,刘延庆虽是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也是三衙有数的管军之一,但在军中的声音却不大。

这里面有是因为刘延庆是自边州外调进来的缘故,更重要的就是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尴尬的位置。

京中三衙掌管禁军,三衙名义上的管军将领只有正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但大宋一向重文抑武,为了压制武臣,三衙中品级和职权最高的都指挥使并不常置,常置的只有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

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虽然都是侍卫马军司的管军将领,但禁军中等级森严,有在京营禁军中根深蒂固的副都指挥使曹评压在头上,刘延庆在侍卫马军司的声量实在是有限,与一个摆设差别不大,清闲地厉害。

刘光国也听出了刘延庆言语中对现状的不满,笑道:“爹爹不必忧心,此番环庆安抚副使出缺,爹爹是志在必得的。环庆路相邻西夏,又掌一路军政,以爹爹只能届时想要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如方才刘延庆所言,京营禁军虽然待着舒服,但最多就是不出错,没有立军功的机会,而刘延庆虽然年才四旬,就已经居军中要职,但他还能提得起刀来,又怎会甘心在开封城里蹉跎岁月,寥度余生?

他还有更大的志向,他本官官拜从五品防御使,在他的上面明明还有很多路可以走:观察使、节度观察留后、节度使,但这些都是从五品以上的武臣正任官,从五品及以上的正任官是不入磨勘序列的,唯特旨可予晋升,故又有“贵官”之称。

换句话说,武官做到了刘延庆这一步,熬资历是熬不上来了,他要想更近一步,只能立下军功,以谋特旨晋升。

刘延庆道:“官家意在西北,而环庆路又是兵家要地,用兵的所在,若为环庆安抚副使,建功立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若非如此,我也不愿为曾布马前卒,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开罪种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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