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宝华寺山脚下排起了长龙似的车队,有梁家的,也有秦家的,两府同日来,正好也同日归。
梁诗韫对外还在病中,出门便带上了帷帽,和橘香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刚要启动,车门忽然打开,梁若雪带着一身寒气钻了进来。
“姐姐,你的病还未痊愈,回去的路上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梁诗韫正随手翻阅着一本游记,闻言淡淡道:“不必了,有橘香在。”
梁若雪忽然缄默不言。
梁诗韫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 ,只见她眼睛红润,泪盈于睫,竟是十分的委屈,“姐姐,你是不是生若雪的气了,整整两日都不见若雪 ,如今连身也不让若雪近了。若雪若是做错了什么,姐姐明说就是,若雪一定改,但是姐姐千万不要不理若雪啊。”
梁诗韫默然无语。
若不是重活两世,她还真能被梁若雪高深的演技给骗过去。
前世就是如此,她风寒未愈,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梁若雪进来说是要亲自照顾她,将橘香赶到外面去。待马匪来劫时,梁若雪还毅然挡在她身前,不怕死地对那些马匪说:“你们是谁?不准伤害我姐姐。”
当时,她内心里还感动地不得了。
然而,那些马匪却一把将梁若雪推开,扛起她就走。
那些马匪们不仅劫走了她,还抢走了一些年轻貌美的侍女,其中就包括橘香和榴香。
她从那些马匪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好像是西北上的哪一处的流匪,原本人多势众,后来被大哥给搅了老巢,所以才会劫走她,准备用她来报复大哥。
如今想来,流匪也许不假,但定然同宋衡还有梁若雪串通好了。
而梁若雪之所以会来到她的马车上,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能让那些马匪们在众多马车里一眼就找准她所在的位置。
她同梁若雪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眉眼多少有几分相似,梁若雪估摸着是怕那些马匪们认不出来哪个是她,便故意对着马匪表明她们彼此的身份。
梁诗韫放下书,对橘香道:“你去后面的马车。”后面有下人们专用的马车。
橘香应下,临走前将汤婆子塞进她手里。
梁若雪立即破涕为笑地拉住她的手道:“我就知道姐姐不会一直生若雪的气的。”
梁诗韫看着她笑而不语。
生气的确不会。
但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说不定了。
她揭开车顶心垂挂下来的金花银香毬*,用发烛点燃里面的香饼。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
“姐姐,你这香毬里燃的是什么香?真好闻。”梁若雪戳了戳香毬问。
梁诗韫将香毬的盖子盖好,瞥了一眼梁若雪,淡淡道:“我新调制的‘清心香’,你若喜欢就拿去一些。”
她自幼擅香,阖府上下皆知,出行在外,都会随身带着香料,方便随时调制。
“姐姐最好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若雪。”梁若雪趁机抱住她的胳膊撒起了娇。
梁诗韫也不躲,只垂眸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讥嘲,继续看着书。
一炷香后,梁若雪的身体忽然靠了过来。
梁诗韫放下书,偏头去看梁若雪,见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倒是睡的挺香。
她将抬手将梁若雪推到一旁靠着,端起茶水打开金花银香毬灭了里面的香烟。
香毬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清心香”,而且加了曼陀罗花的“安神香”,她特地戴了能克此香的药丸就等着梁若雪来找她。
梁诗韫推开一丝窗隙,看地形快要进入柳丰山峡谷了,就从一旁的匣子里面取出一个青白釉瓷瓶,打开对着梁若雪身上洒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马车刚好停下。
他们这些马车并非全部都是自家的,除了前面苏氏和二房,三房,四房大娘子们的马车是梁府自家的,其他马车全部是租赁来的。
京师里的大户人家出远门时,一般都会选择租赁马车出行,因为这些驾车的马夫们经验老道,擅走山路和雪路,价格也公道。
如今回城的路上积了厚厚的雪,马夫们便将轮子上都缠了铁链防滑,因此马拉起车来格外的吃力,就需要每隔两个时辰暂歇一下,补充草料和水。
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坐在马车里不动,等着外面的马补充好体力继续出发。
梁诗韫戴好帷帽,开门钻出马车,一抬头,正好瞧见车头的出檐儿上挂着一个小红灯笼,长长的穗子在风中晃来晃去的。
正在喂马料的马夫见她出来,殷勤地过来问:“小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梁诗韫指着小红灯笼试探着问:“这个小红灯笼是何时挂上去的?真好看呢。”她上车之前还不曾见着。
马夫想了想,道:“这个好像是你车里的那个小娘子方才上来时顺手挂的。”
梁诗韫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接头之物,难怪马匪们会在众多马车里一眼找到她所在。
梁诗韫掩嘴故意轻咳:“咳咳……妹妹她睡着了,我风寒未愈……咳咳,怕吵到她,正要去后面的马车里,劳烦老伯一会儿驾慢一些,免得惊醒了她。”
马夫笑呵呵地点头:“小娘子对自己的妹妹可真好啊,小娘子放心吧,我一定驾地稳稳地,绝不会惊醒她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
梁诗韫走到梁家下人的车队里,找到了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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