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借着安妮夫人为她整理帽子时的间隙悄悄打量四周。

为了配合她的丧夫的主人的“哀痛”心情,安妮夫人特意选了一条烟灰色羊腿袖亚麻长裙。她的腰肢被蓬松多褶的裙摆衬得愈加纤细修长,伊丽莎白借机透过这隐秘的角度向外张望。

审理案件的大法官与书记官还没到场,秘书正站在刻有天平的座椅旁边最后一次检查开庭所需要的物品及资料。

在他身后,是被矮小的木栅栏隔开的其余隔间,听起来正在审理一起盗窃案件。戴着假发的大法官手中举着小木槌用力地敲下去,却无法制止那个发疯的男人的大声咒骂。

他就这样一直叫喊着,直到被执法员粗暴地拉走。

伊丽莎白回头看了看还空着的被告席。很快,温德汉姆家的珀西亚就要站在那里,接受法律的制裁。

上帝啊,希望她不会像旁边的疯子那样叫得过于尖利刺耳……毕竟这对耳朵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

威斯敏斯特大厅的自鸣钟敲了十一下,戴着白色假发的大法官偕同书记官匆匆赶来。

他瞥了德里克律师一眼,似乎对他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似的。但大法官也并没有说什么,拿起小木槌轻轻一敲:“基于对宪法及公理的尊重,我们在此审理1840年6月10日伦敦近郊谋杀案件,它是罪恶的、沉痛的、令人遗憾的;由于温德汉姆伯爵阁下的强烈要求,本次审理过程将不对外公开。那么,审理开始,请珀西亚·L·温德汉姆夫人出席1。”

珀西亚的脸蛋不够漂亮,但她出身不凡,生平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仪态。可要伊丽莎白说,她现在像一只被拔了毛还要故作高傲的孔雀,明明已经怕得发抖,却还是不肯低下自己倔强的头颅。

她环顾四周,目光攫住伊丽莎白,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啊,上帝,她的眼神像一只野兽!”伊丽莎白故意掩唇惊呼,瑟瑟地缩到了安妮夫人身后。正直的老绅士德里克也向前一步,挡在伊丽莎白面前,愤怒而不齿地瞪着珀西亚。

“不要挑衅他人。”大法官呵斥她,并示意执法员将珀西亚带进被告席。

珀西亚恍惚听到了周围人在窃笑。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却发现周围所有人都严肃地垂着头,等待大法官先生宣布庭审流程。而大法官正严厉地看着她,手中的小木槌将落未落。

她沉默地低下头,将心中的愤恨暂时隐藏起来。执法员将一本肃穆的、纯黑色的、冰冷的皮革封面圣经捧到珀西亚面前,要求她手按它发誓:“I swear by almighty God that the evidence I shall give shall be the truth, the whole truth and nothing but the truth(我向全能的上帝发誓,我将提供的证据将是真理,整个真理,只有真理).”

伊丽莎白用丝绸手帕掩着唇,轻蔑一笑。

“请原告方律师发言。”

……

唐蒂斯家位于伦敦的府邸里,傅施俪将她的夫人珍藏的华贵折扇逐一取出保养,手中轻飘飘的羽毛刷细致地扫过每一道罅隙。可每隔一会儿,她就要下意识地抬头,透过镂空花窗望一望喧嚣的街道。

由于她不同于本地人的样貌太容易引人注目,伊丽莎白不得不将她留在府邸中,只带着安妮夫人出席庭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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