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齐王妃将一个食盒塞给跟着清瑶的侍女，并嘱咐道：“公主，这食盒里是我挑的点心，都可以放几天的。里面还有一瓶盐津酸梅，公主未出过远门，若车马舟船觉得不适，吃一颗可以缓解一些。”

清瑶内心十分感动，觉得王叔真是好福气，有这样细致的王妃。但一想到昨日清扬说的往事，顿时又觉得无法直视这两人，宁愿盯着自己便宜师父身上那刺目的红色。

王妃又将那两个十三四岁的侍女指给清瑶认识，“这是朝云，这是暮雨，她二人家里亲人都是王府下人，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上有些功夫，心地也实在，就让她们俩贴身服侍公主吧。”

清瑶只觉得要喷饭，这两个丫鬟，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长相皆十分平凡，就这样居然还叫“朝云”、“暮雨”这样的名字。难道王妃婶婶是怕她认不清人，才特特给她挑了两个个人特色如此明显的丫鬟？

然而此刻退货也来不及了，只得一脸感激地谢过。

三驾马车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尽量低调地赶着路。

清瑶撩起帘子，好奇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经过官爵人家聚居的区域时，只觉得跟皇宫差不多，心下便感到有些无趣。

穿过贵族聚居区，到了平民百姓居住的街区才觉得十分好玩。虽还未过寅时，但洛京的街道上已是生机勃勃了，到处都是挑着担子的小贩，酒肆饭馆也点着灯，不知是前夜未散场的客人还是早早起来准备的店家。

笑闹声、吆喝声、叫骂声、孩童的哭声纷纷钻入清瑶的耳朵，虽知道不能下车，但心里还是痒得很。

直到司空南星唤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帘子回过头来。

司空南星递给她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打开来是粉色的小药丸，有股十分馥郁的香味。“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你那身香气太容易暴露身份，每天吃一颗这个，让它的香味把你身上的味道盖一盖。”

“哦，”清瑶倒出一颗来，塞进嘴里舔了舔，“又香又甜，还挺好吃的。”

司空南星奇道：“别人给你什么你都塞嘴里吃？在皇宫里也是这么不防备的吗？”

“师父，难道你还会害我？你要是要害我，还费这么大劲把我从宫里弄出来害？既然知道你不会害我，我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说罢往司空南星腿上一躺，“师父，我困了，还有些头晕，你让我睡会儿，吃饭了叫我。”又挥了挥手对两个侍女说道：“你俩个随意，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用坐得那么笔直的。”

司空南星听她一口一个师父叫得极其顺口毫不尴尬，又一点不避嫌地把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手还揪住了自己的衣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闭上了眼，一阵哭笑不得。

又觉得有个小徒儿依赖自己的感觉十分奇妙，况且还是个十分聪明灵秀的小女孩，便觉得自己先前冒险提的条件实在是值得。

两个侍女一向受齐王妃□□，性子谨慎不多话，只知道遵了吩咐要尽心尽力服侍这位尊贵的小公主。

本以为这位传说在皇宫里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一定骄横跋扈，再不然也是目无下尘的，却没想到她说话如此随意，没有一点架子，看起来比自家大大咧咧的小世子还好伺候，便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昨夜只睡了一个时辰，清瑶此刻昏昏沉沉地躺在司空南星腿上，并没有睡着。

她素来是个认床的，换了就很难入睡，更何况此刻在马车上颠簸。

感觉她闭着眼睛翻了几下身之后，司空南星取出来一个小小的绢布缝的粉色眼罩，轻轻在她脑后绑上带子，并一下一下慢慢拍着她的背。

那眼罩里估计缝进了一些药草的粉末，闻着令人安神舒心，绢布也十分柔软，连清瑶如此娇嫩的肌肤都未觉得不适。

她心里有些感动，师父估计很用心地准备了，他一个大男人要考虑小姑娘生活的方方面面，连她在路上睡眠可能不好都想到了。

迷迷糊糊地想着想着，竟然在师父的腿上睡着了，因为侧脸被挤压，樱桃小嘴微微张开，煞是可爱。

司空南星笑笑，不再拍她，而是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背，自己也倚在马车的壁板上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