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熊亦燃已经被婆子领进花楼,在四楼的唱烟阁屋内的木桶中沐浴了。她轻轻扇了扇鼻翼,嗅到水里有一股好闻的香味,不由得问了句:“这水好香啊?里面加的啥?精油吗?”
“姑娘,水里是加了些藏翠楼特制的香粉的,香粉是加了甘松、白檀、吴白芷和木兰皮,加了些荷叶上的露水与猪胰,混合后铺开晾晒研碎成粉,给各位姑娘使用时再撒上些花瓣,瞧着好看,味道也是好闻。”
听了这话熊亦燃不禁抬头看了看说话的婆子,发觉并不是去接她的那两个中的哪个,这位婆子倒是看着慈眉善目,大概是个好相与的。熊亦燃待她说完,轻轻“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又问道:“这位婆婆我没见过,贵姓啊?”
婆子整拉起她的手腕给她擦洗胳膊,听她发问手上的活计也没停,态度也是恭敬:“姑娘无需这么客气,我是主母派来照顾姑娘起居还有教导姑娘的,姑娘叫我蓉婆就好。”
“教导?教导我什么?!”
熊亦燃差点从浴桶里蹦起来。
蓉婆按住她的肩膀,又轻轻拍了拍让她冷静一些,为她解释道:“姑娘刚进藏翠楼可能不清楚,咱们家在秦楼楚馆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姑娘各个出类拔萃,所需的银钱高,主顾恩客自然身份也不低。做这顶头销金窟里的姑娘,自然是要先调教一番才能伺候客人了。”
“哦!”熊亦燃恍然大悟,“岗前培训呗?那我都得学啥呀?”
“姑娘,婆子我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姑娘虽说容貌尚可,但在这百花争艳的藏翠楼却也难争第一,只论容貌将将可以排进十二钗。至于才,听说姑娘出身农家,恐怕琴棋书画礼仪规矩都是要重头开始的。”蓉婆蹙了蹙眉,手背贴在熊亦燃的胳膊上滑了滑,面露不满:“而且姑娘怕是常年劳作并未保养,皮肤也不够细滑,也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熊亦燃有点尴尬,随手摸了摸自己在水中半露半显的大腿,虽说算不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但是也没有那么差吧!这藏翠楼不愧是昔日花魁的场子,就是够讲究。
等这场精致的沐浴结束,她又由着蓉婆和几个侍女用丝绸裹身擦干身上的水分,按在妆台上被各种叫不出名字用途的花油香粉润肤膏一通招呼。等一切护理工作结束,熊亦燃已经困得睁不开眼,钻进纱帐后的被窝倒头就睡,根本来不及想以后的路。
在梦里熊亦燃见到了伏在自己尸身上痛哭流涕的妈妈,妈妈身后的爸爸看起来也苍老了许多,竟是一夜白头了。她心里难受得要命,急忙向爸爸妈妈奔去,大声叫喊着:“爸妈!我没死!我搁这儿呢啊!你俩瞅我一眼啊!”
她觉得心口疼痛不止,仿佛是自己的胸口里有台料理机,把她的心都打成饺子馅儿了。
“姑娘!姑娘!”
猛地睁开眼,眼前是淡绿色的帷幔。熊亦燃怔了怔,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哪儿了。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到了床前站着的一位丫头,看来刚刚是她把自己叫醒的。
“姑娘是不是做噩梦了?奴婢刚刚听到姑娘在睡梦中哭泣,有些担心才把姑娘唤醒,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丫头见熊亦燃侧头看自己,微微福了福身做了解释。熊亦燃挥了挥手表示无事,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唇瓣,摸到些翘起的死皮,便叫丫头拿了杯水,一口气灌了四五杯,方觉得好像回过几分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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