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京兆府衙门的捕头宋忠。原来京兆府接到曹岩夫人的报案。此案极为蹊跷。曹夫人说她的丈夫是被关公下凡所杀,关公从画像里跳下来,持刀砍掉了曹岩的头颅,接着拎着头回到了画像当中。画像中便多了一颗人头。

京兆尹过来查看了一番,发现的确不似人为。况且曹岩是兵部的官员,牵连甚广。京兆尹最怕麻烦,便把这件案子推给了大理寺。大理寺安排徐羡之过来查勘,京兆府衙门让捕头宋忠来协助。

“端倪没瞧出来,只瞧出来画像中的人头和整副画浑然一体,仿佛出自一人之手。而且人头这部分的颜色已深,不像是刚画上去的,倒像是画了很久。曹兄痴迷丹青,但没想过自己的头被画在关公的手中吧。唉,曹兄刚过而立之年,正是为朝廷效力光耀门楣的大好年华,竟然如此惨死……”徐羡之不住地摇头叹气。

“听这话,难道您也认为曹岩是被关公所杀?”宋忠乃是一介武夫,向来奉关羽为神明,心中认定曹岩得罪了关公,因此被其诛杀。

“还不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要敬而远之。宋捕头,还麻烦您把曹夫人喊到这来,有些事情我得好好询问一番。”徐羡之奉命查案,却一直在看画,没有问人,仿佛此时才想起来要问讯。

捕头宋忠便安排手下人去喊曹夫人。

片刻后,宋忠把曹夫人以及曹家家人都请到书房当中。曹夫人悲伤过度,站立不稳,由一个年轻的丫鬟搀扶着。

曹岩之死太过匪夷所思,很快在京城中传开。曹岩生前的好友也来了几个。

“嫂夫人,还请节哀顺变。”徐羡之朝曹夫人拱手行李,宽慰了几句。

“唉,你兄长为关二爷所杀,想申冤报仇,毫无可能。我只能自认命苦了。唉。”曹夫人脸上挂满泪痕,一直微微低着头,却又不忍看倒在血泊中的丈夫。她的脸色极为苍白,地上的鲜血极为暗红。两者之对比,触目惊心。

“如果是关公所杀,那我也无能为力。但,如果是被奸人所害,我一定帮他讨还一个公道。因此,嫂夫人,我要冒昧跟您打探一番曹兄死时的详情。还请您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描述,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陈述之时,我如有疑问提出,您再做补充。”徐羡之柔声道。

“京兆尹大人也说是鬼神所为。你还要查什么?还是及早办理后事,入土为安吧。”曹夫人对徐羡之颇有些怨气。

“事情尚未有定论,是不是关公下凡,还需要调查。嫂夫人,还麻烦您配合一下,找出曹兄惨死的真相。”徐羡之见曹夫人拿京兆尹出来压人,殊无恼意,知道这个妇人心情不好。

曹夫人怯怯瞧了徐羡之一眼,万般委屈,道:“既然你如此强求,那我还是说说好了。昨天晚上二更时分,我家老爷从外面喝酒回来,喝得醉醺醺,满身酒气。我说了他两句,让他少喝酒,喝酒误事。老爷却发酒疯,把我打骂一番,说兄弟之间喝酒,自然要不醉不归,不需要我这个妇人在家嚼舌,徒惹心烦。”

徐羡之问:“喝了很多么?”

“正是,不然也不会发酒疯。他抢白我,我便忍不住还嘴了。”

曹夫人回忆了一会儿,继续陈述:“我知道老爷喜欢画关公,就说关公当年温酒斩华雄,只不过喝了一杯酒,没有喝醉。而张飞喝醉酒胡乱打骂士兵,却被士兵半夜割下头颅而死。老爷说关公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却骄傲自大,中了陆逊的白衣渡江之计,兵败麦城。老爷说他虽然爱喝酒,却不会误了大事。”

“曹兄向来敬重关公,怎么会口出不逊?”徐羡之问。

捕头宋忠也听得眉头一皱。难怪关公要斩杀曹岩,果然是这小子口出狂言,冲撞了武圣!

“定是喝醉了的缘故。我见老爷对关公不敬,连忙制止,让他别说关公坏话。老爷却不听,来到这间书房,拿起笔,指着关公的画像骂,说关公万事都好,就是瞧不起人,当初瞧不起黄忠,后来瞧不起陆逊,不懂得礼贤下士。我害怕极了,怕老爷得罪了关公的在天之灵。后来我看老爷累了,便去厨房准备一点醒酒汤。端着醒酒汤来到书房的门前,看到……”曹夫人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看到什么?”徐羡之嘴中问她,眼睛却迅速掠过曹夫人身边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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