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间,一缕微不可见的黑气顺着沈秋庭沾过香灰的地方浮了起来。
是魔气。
看来这一出真的跟魔域那边有关。
白观尘收回了手,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去镇口。”
沈秋庭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掌心,有些愣神,听见这句话,才“哦”了一声。
两个人赶到镇子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的镇民了。
所有人都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镇民们眼中,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流忽然化作了一条血河,浓重的黑暗充满了镇子外的世界,那些黑暗翻卷着,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桥……我们的桥呢?”
有人吞了口口水,把手中的包袱一丢,发了狠:“一定是障眼法!没有桥我们还有船,过了这条河就能去县城里了!”
去县城里,永远地离开这些诡异的情况。
这个念头蛊惑了不少人,几个胆子大的青壮年把停在岸边的小船推进了血红色的河水中,船落进水中,荡开一片红色的水波。
几个人通过抽签的方式选了一个中年汉子上了船,竹竿撑开,小船缓缓驶离了岸边。
剩下的镇民全都屏息看着。
河到底不算很宽,没多久的时间,那汉子就把船撑到了另一头,其间并无任何意外发生。
他已经摸到了对岸湿漉漉的土地,闻到了水边特有的土腥气。
隔着黑色的雾气,他好像隐隐约约看见了通往县里的大路。
那汉子面色一喜,回身冲着等在另一头的镇民们挥手,喊道:“是障眼法,大家快过来!”
谁料等在另一头的镇民们却面露惊恐,齐齐后退了一步。
中年汉子不解地看着众人,忽然感觉头上有些濡湿,他顺手一抹——抹下一大块沾着血的肉来。
他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救命!啊啊啊——”
他连滚带爬地拿起竹竿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好端端的人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凌迟成了一具白骨。
“啪嗒”一声,白骨跌进了血河中。血河像是吃到了什么满意的东西,活物一样蠕动起来。
死亡带来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地底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因为方才的场景,众人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惊慌地尖叫,慌慌张张地试图逃离。
一座土铸的高台忽然凭空出现,紧接着,高台上出现了一座跟被烧毁的祠堂一模一样的两层小楼。
“叮铃铃——”
檐下的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俨然是一座祭坛的模样。
镇长被风铃声唤回了神智,被人搀扶着哆哆嗦嗦地开始发号施令:“快快快!准备今晚祭祀的东西!祭祀结束了神仙就会原谅我们了!”
这句话一落,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回到镇子里开始为晚上的祭祀活动开始忙碌。
见众人都走远了,白观尘解了隐身诀,带着沈秋庭从树后走了出来。
眼下情况不明,两个人并没有贸然去查看突然出现的祭坛。
冬至为至阴之日,正是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这会儿太阳已经坠到了西天,给木楼的出檐勾了一层橘红色的边。
如果不是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还真能称得上是一幅美景。
沈秋庭动了动鼻子,发觉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分不太明显的血腥味。
他捡了一根干枯的树枝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问:“仙师打算怎么办?”
白观尘回答:“等晚上的祭祀。”
沈秋庭“嗯”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树枝,转身离开了河边:“既然要看祭祀,那就先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吧。”
白观尘看着他跟板正半点都不搭的背影,忽然恍惚了一瞬。
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注视过某个人的背影,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值得放在眼中。
他回过神来,不自觉地伸手按上了剑柄。
他克制地垂下了眼皮,想着,等此间事了了,他得回凌云阁问一问师父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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