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左瞧右瞧,见罗汉松已被他修剪得形态自然,于是放下剪子,傅平伸手搀着他直了身子。
“就是有些蠢笨,连个路都不认识。”
傅平想起来时路上二人的交流,道:“宗先生倒是说他机灵。”
“你今日颇为话多。”定国公睨了他一眼,傅平应是,不在多言,转而道:“今日大公子去了宗先生那。”
定国公迈上台阶的脚步顿了一下,只幽幽叹了一声:“他身子不好,叫下人看住他,别总是随意走动,若是他哪里又受了寒,随伺的人都给我罚出去!”
傅平应了声是。
待要走到书房门口时,定国公又突然问道:“临流院在哪?”
傅平答:“此处往西,经过一片园子左拐便是。”
定国公哦了一声,不甚在意道:“指反了。”
……
傅鸣蘅在右拐之后,只感觉越走越偏,四周莫说仆人婢女,就连屋子都没几座,他拧着眉,心想那老者到底是不是有意在耍他。
没有几分纠结,他转身往回走,如此一番折腾,待他回到最初拐弯的园子时,早已是晴日当空,日头正盛了。
他额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却无心去擦,只盯着前方的路,不由出神。
这走来走去,却始终寻不到终点的路途,是不是就是他以后的日子?迷茫不知要去何处,只被人推着往前走,若无人便是空在原地踏步,这,难道就是以后的他了吗?
傅鸣蘅心中陡然生出不甘来,父亲身死的真相他还没有查出,傅家冤屈他还没有洗去,他怎能迷茫!
“阿蘅!”
正出神间,他突然听见有人唤他,有些呆滞地望去,见一个穿着石榴红齐胸裙的小姑娘正向他奔来,搭在肩头的两条长辫随之甩动,绣鞋踏过青石,落了满地轻音,红裙翩翩飞舞,却一旁的矮树枝丫勾住了裙角,她“哎呀”气恼,只得停了下来,像一只仓惶落入的满园翠色的红蝶。
生机灵动,明媚娇俏,像是霭霭雾色之中照射进来的一缕光芒。
池知秋懊恼地停下步子,废了半天的劲才终于将被勾住的裙摆解救下来,而后将裙摆全部抓起攥进了手里,这才觉得走路方便。
她走到傅鸣蘅面前,还未开口说上半句话,便听见他道:“女孩儿家怎能随意撩起裙摆?不知羞!”
池知秋:“???”
这个老古板是谁?
她瞪了他一眼:“你向哪个老学究讨完经回来了?”
傅鸣蘅也拧起眉来,有些奇怪自己方才怎么说了这样的话。
但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现在她的身份是他的“庶姐”,他阿姐是个闺秀,从来不会这样子走路,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他若不管着一些,她只怕会露馅。
“你刚才喊我什么?”
池知秋笑道:“毕竟咱们现在在外人眼里是姐弟俩,在这府里当然不好喊全名了,我喊你阿蘅如何?或者喊你阿弟?”
傅鸣蘅无法辩驳,转过了头去。
“来来,快喊我一声姐姐来听听!”
他恼然抬头,没好气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说到这里,池知秋凑近他叹道:“还不是大半天看你没回来,怕你遇见了什么事便来寻你了?想不到你却又来了这园子看景色。”
傅鸣蘅才恍然过来,难怪这里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园子。
“厉管事带你去了哪儿啊?”
他想了想,于是将在宗先生那儿的道了出来,只是省去了面前的大公子与后面的老者,前者是觉得不重要,后者是觉着自己迷路实在丢脸。
池知秋明白过来,这应当就是原著里前期男主与另二人一同授课的剧情了。
定国公虽一直未曾出面,但教导方面毫不吝啬,在原著里,我这位请来的宗先生可谓当世大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为人低调来去潇洒,定国公能请来这一位,可见是下足了力气,搁现代怎么说也是教授级别的人物,要是她能去,她都巴不得更着学了。
她欣喜道:“这样的先生来为你授课,你可得好好学啊!”
这次傅鸣蘅没再摆出自傲的模样,只随着她嗯了一声。
二人说着话,一路往小院走去。
少女在叽叽喳喳不停,小少年偶尔出声以做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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