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出这些话时没有叫她槐花嫂抑或槐花什么的,因为她比我小两岁我这年整45,槐花应该是43岁。
槐花嫂不说话,两滴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她用手背擦拭着垂在脸腮的泪珠想大哭一场可是却没有哭出声来。
我帮槐花嫂将破烂装上车,停放在我们住的那栋楼下面叫她上去暖和暖和。
槐花嫂不要推辞,看了看板车嘤嘤言道:“放这里保险吗?”言下之意是怕人把她的破烂车拖走。
我苦笑一声:“一车破烂谁会要?”
槐花嫂低头不语,跟着我上了楼。
我住150平米大的房屋,装修考究,十分现代槐花嫂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我催促她几次,她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但还是不敢在红木沙发上打坐,站立一阵后见屋地上有张小木凳立即扯过来坐在上面。
我心中很不是个滋味:当年多么端庄俊秀的槐花嫂啊!怎么就变成木木讷讷的“祥林嫂”哪?是生活?是岁月?
我凝视着槐花嫂不说话,槐花嫂用眼光看了我几眼禁不住问:“大军,你今年45了吧,比我大两岁哦!咋不见你的媳妇和儿女?”
我惊喜槐花嫂还记着我的年龄,但又不得不告诉她妻子和女儿遭遇车祸已经走了的残酷现实。
槐花嫂“唏嘘唏嘘”抽泣起来,一把一把地抹泪水不再看我。
我避开这个话头,问她怎么捡起破烂来了。
槐花嫂一怔,随之笑颜逐开:“大军,甭下看捡破烂这行当,利大着呐!一斤纸箱卖一块,一只酒瓶卖三四毛哩,有了这些钱,我和小多就不愁吃穿……”
我这才想起槐花嫂救走的那个小女婴,问她孩子多大哪?现在干什么事?
槐花嫂脸上挂满欣慰的笑容:“过了这个年,小多二十岁喽今年暑期她考上市里的大学,孩子乖得很一到学校就给我来信,让我不要再给她寄钱说她利用课余时间打零工、做家教能养活自己。
可我哪里忍落?忙了打工还怎么学习?便住进城里一边捡破烂一边给她做饭……”
槐花嫂这么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方手绢打开来把一堆毛票展现给我:“大军你看,我给小多把放寒假前的生活费快攒够啦……”
我的眼睛潮湿了,槐花嫂手中的毛票最多三四百块可她看起来十分满足。
前不久一家企业请我们报社编辑吃饭,一顿饭花去一万多横竖一比,这人间有多不公……
我不说话,抬头去看天花板泪水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转动着。
槐花嫂见我这个样子以为生了气,就把手绢包起来静静坐着。
我抹了抹泪水说:“槐花,我并不嫌你打开毛票,我是想你过得太苦……”
槐花嫂讪笑起来:“苦什么呀?和老辈人比还不幸福天上去了!白天劳累一天晚上回去看看手机!”
槐花嫂说着从另一个衣兜掏出一个老师手机捧在手中嘻嘻笑道:“这是小多給我买的,说在上面能看戏看点电影我我晚上睡床上后就一个人赏心地看!”
我眼前一亮,顿时兴奋起来寻思槐花嫂这是与时俱进啊!她说的比老一辈幸福多了这话不假。
老一辈人哪一家住过二十多层的高楼?哪一个在手机上砍过戏砍过电影?哪一个在手机上购买过生活用品。
槐花嫂和老一辈人确实不一样,可她和有钱人相比还是寒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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