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上课的时辰,蓬山院的湖沿却提早热闹起来。聚了些小声议论的书生,指指点点地在说着什么。

蓬山院,燕陵城内最大、也是齐越排行第二的书院,分东西南北四堂,每一堂分别传授不同的内容。南堂,讲授经传典籍,为官宦人家弟子的仕途铺路,通常家里没有点背景是进不来南堂的;北堂,亦是经传论道,却是只招收寒门士子,先生略逊于南堂,却也给了许多贫穷人家飞黄腾达的机会;东堂,专攻骑射等十八般武艺;西堂,传授商贾之道,教习算术和经商门路。

看整个蓬山院的结构,四面是屋舍和习武场,中间一座院子,堆砌太湖石,种些梅兰竹菊。院子正中一湖,湖水是从围墙下流进来的。单看这雅致的景致,便造价不菲。传说最初建蓬山院的是当地一商贾,眼看家业做大,想着要招收些学徒,故那时只有西堂一边的屋舍。后来朝廷下诏说要在燕陵建个学堂,此地风水极佳,便直接在原址上扩充了南北东三堂,还修了一个院子。

再说这湖,是本来就在的,和流经燕陵的曲水河连通,修院子的时候顺带着成了蓬山院一处风景。

“今早怎得这般吵嚷?”

“听说昨晚一个北院的书生起来方便,半路上听到有东西落水的声音;他害怕是有人失足落水,便到湖边呼唤,却无人应答。他以为或是什么鸟兽从树上落进去也说不准,便回房去了。结果你猜怎的?”

“怎的?”

“今早在湖边掉了一只靴子,看那靴子的样式,应是蓬山院的门生。”

“这么说昨夜确是有人失足落水?”

“这不还在找么,”那说话的学生指指湖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已经叫了几个水性好的门生下湖去寻了。”

“原是这样。我道今早怎么这么热闹。”另一个学生道。

说着,这学生瞧见旁边一个人影。

“卫学政好。”两学生齐齐行了个礼。

学生口中的学政,便是这位月白衣袍的青年俊秀。二十有二便名动燕陵,代皇帝监督此地各学官教务。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物,却没有恃宠而骄,人言他所在之处,好似清风拂过荷花池一般,最是沁人心脾。

“好了,快开课了,休要在这里看热闹误了时辰。”卫学政拜了拜手,淡淡说道。

“是。”两学生不敢怠慢,一同上课去了。

月白衣袍的青年立在湖岸,凝视湖水,眼中意味不明。

“颜兄,这位是?”有人窃窃。

迎面又过来两个学生。

卫学政蹙了蹙眉。

“卫学政好。”其中一人道。

另一个立马跟上:“卫学政好。”

他轻轻点头表示回礼。

待两人走过去,他眸光一闪。

“今后可不能如此莽撞了。”一人言。

“我哪有,我礼数是周到了的。”另一人嘟嘴。

“方才那位可是卫学政,你当着他的面问我他的身份,岂不叫别人笑话你无知?而且别看他年轻,最是玲珑剔透,若你露出什么马脚,指不定要你出了这院门。”

“几年不见,怎么你变得这般啰嗦。”

颜之述抚眉不语了。他看着眼前的“陆予”,长久后叹了口气。

“以后在这里,千万小心。这里不及白云庵,表面风清云淡,实则暗流汹涌。”

“陆予”点头应下,便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南堂的内部陈设。

第一次入学堂,还是这么高级的学堂。她心里一阵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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