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书府中,傅少保负着双手,看那屋檐上的雨滴一点一点的在坠落。在他的书桌上,还有两份尚未写完的奏折。

似是连他自己都对这两份奏折心有疑虑,在其中的一份奏折上,写着北狄兵事四字,而在另一份奏折上,则明明白白的写着江南盐政。

“多事之秋啊。”

“若我能再年轻三十岁,或许……”

傅少保凝视着雨滴,喃喃自语着。

正在这时,傅少保的老管家抱着一叠礼物和书信走了进来。

“老爷,还在为当今天子的事情担忧吗?”

老管家跟随傅少保多年,不仅忠诚可靠,而且颇有见识,往日里没少为傅少保出谋划策。傅少保屹立官场数十年不倒,也有其几分功劳在内。因此在私下里的时候,两人说话非常随意。

“尽人事,听天命吧。”当今天子昏聩,偏听偏信番邦禅师,每每说到这里,傅少保就痛心疾首。只是今天,傅少保却格外的平静,似乎不愿多谈,“你手里的是什么?”

这绝非好事。

老管家心知肚明,然而时事如此,非一人可能撼动。看到傅少保不愿多谈这些,他便笑了起来。

如今朝政可以说全都压在傅少保一人肩上,少有事情能让他高兴。不过如果是这件事的话,说不定能让他略微开怀一些。

老管家知道,他真的太需要好消息了。

“这些都是这阵子老爷的记名弟子们送来的礼物,他们不敢送重了,所以都是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老爷,您看……”

傅少保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收下吧。”

这个官场,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时候,官场处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之中。傅少保不愿和人同流合污,但他同样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所以有些事情,也少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的,老爷。”

老管家这么答应着,却将一卷字递到了傅少保的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钱塘县令王安送来的,说是许仙最近在县试上所作,我觉得老爷可以看一看。”

“许仙?”

傅少保顿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这个许仙到底是谁。

“那是何人?”

“老爷,就是之前王安保举给您的那个记名弟子啊。”

“哦,原来是他。”

到了这个时候,傅少保这才想起来老管家说的到底是谁。

傅少保如今年岁渐长,精力大不如前,他也自知时日无多,便想在朝中多留一些能臣贤臣,以待将来。

王县令地位不高,但他的履历还算清白,而且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早年间也是一个有志向的。他去钱塘县几年,处理的相当不错,因此被傅少保选中。

至于那个叫许仙的,其实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人既然生在这世间,难免就要受到他人影响。县令主管一地,但想要将政令执行下去,总要地方大户配合。一来二去,便难免有了人情。

这天下最难还的便是这人情债了。

傅少保官场浮沉多年,当然理解其中的勾当。反正只是一个记名弟子而已,当时便允了。只是后来事忙,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这种名头也就在小地方有一些用处,于大局是没什么妨碍的。那许仙既然求到王安头上,想必应该也是知道傅少保的性格,想来是不会乱来的。

“许仙?听说他之前还没下过场?这次考的怎么样了?”

“正是如今钱塘县头名案首。”

“……哦?”

傅少保首次认真了一些。

“竟然是个案首,倒也不坏,拿来与我看看。”

如果只是王安所求,胡乱卖个面子与他们就是了。但既然是一地案首,那自然要认真一些。

老管家点头答应,缓缓展开。

展开之后,里面是一首诗和一篇县试答卷。

傅少保习惯性的先看向了那答卷,忍不住连连点头。

“好,好。我听说这许仙还没到弱冠,便能写出这文字来……好。”

老管家知道,以傅少保的学识来说,能让他说出一个好字,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不过比起这答卷,老管家反而更在意那首诗。

“老爷,您再看看这首诗。”

傅少保起初不以为意,但直到看了这全文,他的面色渐渐变了。

“这……这……”

看着面前诗句,傅少保猛地站起。因为动作太猛,他一不小心就打翻了茶杯,可此时的傅少保已经无心在意。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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