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洛阳时的刘备面对华丽的宫殿、宽敞的街道、锦衣玉食的贵族,很快就沉浸在了声色犬马的生活当中,至于勤学苦读早就被其抛之脑后。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耗尽钱财的刘备只得告别这座承载着他所有梦想的城市。当刘备走出城门的那一刻,他扭过头十分不甘的望着曹操与袁绍这两个世家子弟远去的身影,然后在心中默念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在所有人崇拜的眼神中,骑着骏马穿过这座城门。”
洛阳城中最为辉煌的建筑莫过于南、北两宫。王侯公卿的宅邸像宝石一般点缀在皇宫的周围。在众多宅邸中,老袁家是其中的佼佼者。台阁周通,更相临望飞梁石蹬,凌跨水道。比起富丽堂皇的宫殿,袁府更多了几分山水气息。
此刻的袁府屋里屋外张灯结彩,府内洋溢着一股浓厚的节日气氛,无数家丁正飞快地往返于前厅与厨房之间。前厅左右两侧一共摆放了四张食案,每个食案上面都放着一个花纹精美的漆椑注2以及饮酒用的扁卮注3。食案右侧的地面上则放着一尊两尺多高的酒壶,宴席已基本准备就绪,只待宾主落座。
主人袁隗正与曹嵩在袁府内一处偏厅闲话家常。袁隗出身名门汝南袁氏,乃安国康侯袁汤之子,袁逢之弟,袁绍、袁术之叔,其妻为当世名儒马融之女,现位居太常,与曹嵩同列九卿。
二人均已年过半百,可精神却十分矍铄,多年的官宦生涯使得二人的神态极为相似。但细看之下,他们之间却又有很大的区别。曹嵩身材矮小,外形清瘦,满脸皱纹的他双眼总是眯成一条细缝,笑起来虽然和蔼可亲,但又让人觉得少了几分诚意。
袁隗却是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始终保持谦逊微笑的他,从外表上来看比曹嵩结实许多,身形更高出对方整整一头。两只深陷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辉,举手投足间更是充满了世家的风范。
在屏退了仆人后,袁隗开口对曹嵩说道:“今日本是巨高与令郎的团聚之日,家侄本初素来与孟德交好,在得知孟德今日回京之后,特别求我请巨高到府上一叙。唐突之处,还望巨高莫要怪罪啊……”
曹嵩摆了摆手,微笑着回道:“袁太常客气了,小儿蒙陛下圣恩大赦,又有您与本初贤侄为他接风洗尘,我怕他以后更加肆无忌惮,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哪里……哪里……”袁隗接着说道:“孟德年轻有为,当年更是不畏强权,毅然处决了蹇图。此等见识胆量,非常人能及,巨高你太过多虑了。”
“唉……”曹嵩听完袁隗的话神色都跟着暗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焦虑地说道:“此事不提还好,一提我这心里面就像被扎了一般。如今蹇硕的权势越来越大,阿瞒不在京城尚能保全性命,此番奉诏回京为郎官,若这是蹇硕的阴谋诡计,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曹嵩说罢又叹气又摇头。
袁隗规劝道:“曹公多虑了,当年蹇硕对令郎无可奈何,如今陛下亲自下诏召回令郎,料那蹇硕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胡来。”
“但愿如此吧。”曹嵩的语气中依旧充满了担忧。
曹嵩对儿子的担心同样触及了袁隗的心事,他欠身说道:“今日请曹公到府一叙,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曹公能够伸以援手,以解袁府的燃眉之急。”
曹嵩赶忙还礼说道:“袁太常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当竭尽全力。”
袁隗正色说道:“都是家侄本初惹出的祸端,自党锢之祸后,中宫擅权,他便立志铲除中宫作恶之辈,以还朝堂清明。这小子不但对朝廷的征辟视若无睹,还在家中豢养亡命死士,前不久更是放话要中宫宦官好看,中常侍赵忠已当面向我质问此事。我已劝过这小子许多次了,可是他依旧我行我素。令郎素来与其交好,所以我恳请曹公能够令孟德劝劝我这个任性的侄子,袁隗在此谢过了。”
对于袁隗的请求,曹嵩同样头疼无比。有关中宫宦官胡作非为一事,他与儿子曹操之间已经爆发过很多次争执了。曹嵩只想明哲保身,可曹操却坚持请皇帝下旨限制中宫的权力。此番曹操被大赦回京,曹嵩本人亦是担忧胜过父子相聚的欣喜。
曹嵩充满歉意地说道:“袁太常,并非我不愿帮忙,只是我与犬子之间亦为此事争执不断。此番犬子回京,我就是怕他继续与中宫作对。”曹嵩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偏厅里充满了他与袁隗这两位老人的叹息声。正踌躇间,一位家仆走了进来,向袁隗行礼道:“老爷,二位公子已到府外。”
“你看看,把正事给忘了。巨高,此事日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再好好议议,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俩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吧。”袁隗说完就与曹嵩一同来到了前厅,见到了刚刚回府的曹操与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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