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的黄昏十分,小舞终于睡醒了,气色好了不少,伤口也确实不太疼了,让翠儿给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帮着做了一杯石榴汁,小舞端着石榴汁,去往师傅住的院子。

到了屋门口,小舞开始心慌,犹豫挣扎半晌,开口喊,“师傅,徒儿可以进来吗?”。

这几日,玄元的心都是吊着的,小徒弟玉龙清不按常理出牌,她会不会觉得失了颜面?选择走向极端?会不会再次封闭自己,一蹶不振?再或者选择弃师离开?

听到喊声,玄元不露声色应着,“进来吧”。

小舞进屋,看见太子擎天也在,觉得他最近好像来的挺勤,不然,怎么总能碰到?小舞规规矩矩行礼,“玉龙清见过师傅,见过太子殿下”。

问候完,小舞迟疑一下,还是将石榴汁放到师傅面前,瞥了一眼擎天,语带歉意道:“不知太子殿下也在,玉龙清这就”。

“不必了”

擎天一直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小舞,他打断她的话,心内放下了五日来的担心,但苦涩的味道涌上舌尖。

他想再看看,小舞那双如叮咚泉水般的灵慧大眼,既然决定放下了,以后就各自安好,能不见则不见了,但如挖心般的痛,让擎天感觉痛彻心扉、苦不堪言。

小舞扬了扬嘴角,又转向师傅玄元,怯怯道:“徒儿,有一事想问问师傅”。

玄元心头一凛,一脸肃穆地望着小徒弟,开口,“你说吧”。

小舞迎着师傅的目光,神色里有怯懦、恳求和巴结,“徒儿上次,本要和师傅,说这事的,但哦,是这样的,七殿下帮着寻来一个疗腿痛的药浴法,现在正是最佳时机,该法一旦开始,就要连续八十一日不能中断,徒儿请师傅,能定下开始的日子”。

玄元暗吁了一口气,他很担心,小徒弟会说出,要离开等意想不到的话。

还没等师傅玄元回话,小舞会说话般的大眼就望向擎天,满满都是祈求帮忙说情的意思。

擎天本决心对小舞放手,实在不放心,才过来看看情况,也没打算见她,但却偏偏碰见,还用那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神,乱他本就没那么坚强的心。

以其人之矛,攻其人之盾。

见擎天也无动于衷,小舞跪地恳求道:“师傅,徒儿知道,自己该死,惹师傅生气了,若师傅还不解气,再打便是。师傅教育徒儿,要懂怜爱保全自己,徒儿觉得甚对,已当做金科玉律,那师傅自己也应做表率才是,望师傅,也能爱惜自己,成全了徒儿的一片孝心”。

小徒弟拿着自己教育她的话,来逼迫自己,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确实用的聪明,让他都不好反驳,玄元顿了一下,婉拒道:“哦,你的孝心,为师知道了,以后再说吧,起来说话”。

“不行!师傅,不能错过最好的时间”

“嗯?”,玄元拖着警告的长音威胁着。

“望师傅成全!”,小舞跪趴在地,以此逼迫玄元。

擎天看着僵住的师徒俩,最终还是替小舞说话了,“真君,还是全了她的一片孝心吧,未曾报恩却先惹罪恶,她定是不好受的,就给她这个赎罪的机会,况且,你那腿也确实该治治了”。

玄元瞥了眼,跪伏在地的小徒弟,叹了口气,“那好,就定五日后吧,起来”。

听到师傅答应了,小舞爬起身,满眼得意,瞬时眉飞色舞起来,“太好了!徒儿谢师傅,呵呵”。

含着泪花的眼睛更加清亮,似繁星在夜幕中熠熠发光,令人沉沦的纯净大眼,冲自己俏皮地一眨,真如梨花带雨般娇美,还隐带着一点病态的柔弱,擎天如被电击,怔了一下。

小舞微微给擎天行了一礼,脆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帮着美言,以后,玉龙清定会报答”。

已打定主意,放弃这段并未开始的爱恋,但擎天却嘴不对心,鬼使神差地问,“你想如何报答”,话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师傅答应了,那就是已经了原谅自己,小舞光顾着高兴,对擎天的问话,想都没想,得意忘形随口道:“太子殿下说了算”。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要记住了”

话刚出口,擎天就开始怨自己嘴不随心,明明心里已坚定放手,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却大相径庭。

擎天哪里知道?不是他嘴不对心,而是本心就是如此。

一旦动了情,就如蛛丝缠身,剪不断理还乱,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孤鸣鹤再次见到小舞的时候,被着实吓了一跳,小主瘦了何止一圈,脸色、嘴唇都出奇的惨白。

当孤鸣鹤把一大葫芦好酒,给到小舞手上时,感觉小主的脸色突变,有明显的痛苦之色,心中顿时起了疑,“咦?”。

“孤师傅,你帮我把酒,先放在相里伯那里,我晚一会再来拿”,小舞边说着,边要离开。

“等等”,孤鸣鹤喊住小舞,他将手里一大袋剥好壳的果仁递给她,“这个,也是给清姑娘的”。

小舞打开袋子见是果仁,想起自己是小白鹿时,孤师傅每次都会带果仁来,还帮着小白鹿的她一起藏在隐蔽处,她心中感慨,眼里盛满感激。

小舞拿了一颗果仁放在嘴里嚼着,感激道:“嗯,真的好好吃,多谢孤师傅了!”。

“小事,别说谢,有事,请一定开口”

小舞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就要离开,刚走出两步,蓦然回头,正对上孤鸣鹤带着关切和心疼的眸光。

小舞一直觉得,孤师傅看自己的眼光,总有些奇奇怪怪,视乎饱含深情又带着哀伤,小舞在心中打起了问号。

“难道他知道,我就是小白鹿了?萌萌的小白鹿招人喜欢,也不奇怪,但孤师傅,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有很高深的武功?若如此,他为何会是个酿酒的?”

小舞回身,本是想问孤鸣鹤一个事,看到孤鸣鹤不正常的目光,恍惚了一小会,回神后,还是有些犹豫地试探问:“孤师傅,我想问,你酿酒,你那里,是否有木桶”。

“有有有!”

小舞眼睛闪亮,比划着,又道:“太好了!如果有这么高的,这么粗的,能否送我一个?”。

“好好好!没问题,几个都成”

见小舞小主想要木桶,孤鸣鹤忙不迭的答应着,虽然他并没有,但只要小主要的,他定会搞来。

“哦,一个就够了,我正发愁呢,孤师傅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先谢过了”。

小舞施了个礼,笑着与孤鸣鹤挥手道别。

孤鸣鹤把装酒的大葫芦,放到相里的膳房存放,二人坐在桌前,孤鸣鹤还是很忧心,向相里套问小舞的情况,“相里伯,三十几日不见,清姑娘,怎么瘦成这样”。

孤鸣鹤会经常带些好酒孝敬相里,相里也觉得与这年轻汉子很是投缘,二人已经很熟络,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向里瞧了瞧四周,低声透露说:“清姑娘,被师傅给打了”。

孤鸣鹤突然立起身,急道:“什么?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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