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显得稍微有些警惕,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告诉小伙那是一个名叫光明教的古老组织的教徒,被捕是因为他绘制了一个鸟翼图,并成功制作了出来。

“这么看,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错误。”

年轻人笑着说。

妇人们沦陷在他笑起时嘴边浅浅的酒窝里,马上抢着回答。

“那个丧失了理智的家伙,在城里宣传他们光明教的教义,说什么人类可以不依靠魔法,普通人也能够在天上飞,这样的胡话可让他受足了罪。”

开口最快的妇人说着,接着用手碰了碰年轻人比她们柔滑更多的手,心中有些遗憾。

“我在治安队干活的哥哥说那个家伙固执得可怕,不仅挨过了审讯,更在教士们给他做心灵辅导时破口大骂,毫无忏悔的心思。”

旁边的妇人看看年轻人充满魅力的眼睛,急着补充了一句。

“真是可怜的家伙,费劲做出来的东西也被毁了。”

最后一个还没怎么开口的妇人也说了两句。

“可悲的世道,现在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那些渣滓们饱餐的日子也越来越多了。”

似乎意识到后一句话有些不妥当,最后说话的那位妇人急忙用手捂嘴,做出抱歉的样子。

年轻人没有因此困扰,反而像是被妇人的善良言论感染,也可惜地说了几句,但妇人们都深陷在年轻小伙的美色中,只依稀记得一句。

“没能在死后为世界留下值得纪念的事物,还真是遗憾。”

在年轻人离开后不久,妇人们也随着人流离开,火刑柱上的异教徒除了头部之外,身体的大部分血肉已经极不健全,就像是只剩下作为固定躯干的木棍的稻草人一般,吹着依稀带着暖意的风,晒着冬天的暖阳。他的尸体会在晚上被收回葬在教会的“葬骨堂”里——这也是教会的规定。

行刑场的地上不可避免地铺上了流动的红毯,一些街道的阴影处,吃饱喝足的人们擦掉嘴角的血迹,毫不顾忌地抹在他人房子的砖墙上。他们躲着太阳,像老鼠一般蜷缩在墙角睡去。

直到太阳即将落下,城市街道边被魔法驱动的街灯忽地亮起,继续为这座城市带去光明。城市里的居民家里也闪起了烛光。

尽管坦贝尔城的生活魔法发达,但许多平民并没有多少余钱去享受这份便利,他们选择廉价更多的蜡烛代替照明,用剩下钱来在某个特殊日子里,到街道尾部的异域餐厅吃一顿更加体面的饭菜。

他们此时在烛光下烧水煮粥,有些会洗上一点青菜,也有些在酒馆或者餐馆讨活计的会热好带回来的剩饭剩菜。

在头顶升腾的冉冉炊烟下望向不远处的刑场。那些市政厅里负责收尸的士兵们费力解着烧得粘在一起的绳子,将尸体装在一个黑色的布袋里,他们的旁边,有雇来清理现场的市民。

同样的,伯尔尼伟大的国王们为坦贝尔居民造就了便利的自来水魔法设施并只收取相对能够接受的供水价格,也给予了做这类工作的居民一定的水费补偿,但几乎所有的雇民们都更倾向于节省一些。

雇民们多数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他们用桶带来早上洗漱和做饭时洗菜淘米的水,清洗着刑场的地面,这样的水尽管会不可避免地漂浮着一些米粒和菜叶,但一向勤俭的市民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阔气,毫不在意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在确认负责清理的人都离开之后,几个“老鼠”趁着四下无人溜到了刑场,捡着之前用来清洗的水中混杂的一些米和菜叶。随着近几年清理工作的增加,为这些“老鼠”们提供了一些食物来源,尽管一次能够找到的很少,但多存几次总还能凑够一顿舒适的晚餐。

白天的麻尘树下,一个带着戴着哭脸面具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面具应当由秘银铸成,在人脸的眼睛、鼻孔和嘴巴处留着空隙,奇异的是面具的嘴巴,就像一弯印刻在人脸上的月牙一般,在昏黄的路灯下亮着与众不同的银光。

面具人手里攥着一张画满奇异图画的纸,那发皱的纸张上躺着一个长长的,和鸟类一样的奇怪事物,旁边是密集但有序的注释文字。这个和纸上事物一样神秘的面具人静静地注视着刑场,浑身散着怪异而高贵的气息。

许久之后,当“老鼠”们也心满意足远去,面具男人才在逐渐黯淡的天色中离开。

麻尘树上红色的花瓣追随着青绿的叶子被风吹落,叶子和花瓣在空中盘旋,与冬日夜晚明显寒冷的风儿嬉戏打闹,不久后坠在远处的刑场边。

冷风依旧吹拂着坦贝尔王城,留下一段悲哀的叹息,就像是久违重逢的友人间的又一次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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