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兰拿出帕子为她拭额角的汗,她着实吓得不轻,声音也变得尖锐。

“许是你自己的幻觉,而你自己未曾察觉到。”

至于那宫女之前的话,奚兰一时无法解释。奚兰细细回想,方进这屋子时甚至她自己也有些平日没有的不安感觉,更觉得这事古怪得很。

不过现下得先安抚明嫔,教她宽心。

“来人,请太医。”

无论太医是否能发现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总还是能使明嫔心情平复,勿使她身体有恙才是。

我是不信神佛的,自然也不信什么鬼。虽几次都看见黑影,但我并没有看见那饶脸,身的感觉也很是奇怪,况且蝶衣和华修仪与我的法都不同,莫非我真的出现了幻觉?

太医来时我心情已是平复了不少。他诊脉,面神色如常,倒不像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一瞬间太平轩内很是寂静,都在等着专业的判断。

“启禀两位嫔主,明主子的脉象并无大碍,只是,像是吸入了什么东西……臣刚才环顾四周,发现那盆花间绿草很是奇怪,不知能否借臣查看一二。”

不过是一盆普通的花罢了,我示意太监端给太医。他摸着叶子沉吟片刻,半晌才道“依微臣所见,这里头的鼠尾草与玉兰花相撞,在月色下会产生轻微的致幻气味。人在睡着时身体虚弱,故而会出现一些似梦似真的幻觉。只需拔出鼠尾草即可,对身体没有伤害,嫔主大可放心。”

我长舒了一口气,也在心里存下个疑惑,花房不会出这种岔子罢。送走了太医,今夜的风波算是有了个结果,我对华修仪道谢“多谢嫔主今夜为妾身思虑,今夜还请嫔主在妾身这儿好生安睡。”

后来我命熏珝去花房问过,无一人知道其中关窍,大约是不心。我终究没法子,只能日后在衣食住行多加留意。

眼瞧着日头一过得可真快,一恍眼便到了重阳。长日漫漫,望不到头。这日正在厨房中制重阳糕。不同于旁的重阳糕,阿妍的重阳糕口味偏淡,不大甜腻。粘米粉一大碗,糯米粉一碗和糖粉一碗,猪油一块,揉至圆润备用。紫薯笼屉蒸熟,趁热剥去皮,捣成紫薯泥备用。将醒好的面团拿出,和紫薯泥,再加牛乳一碗揉至不沾,擀成长条状,切成剂子。豆沙和猪油同拌匀,取剂子压成圆皮,将豆沙包入,压扁放入笼屉回蒸。软糯可口的重阳糕便做好了,再配解腻的菊花茶,最是惬意。

正享用着美食,可巧来了太监传旨,言重阳猜谜,取个好彩头。阿妍立马来了精神,也没忘了抓一把金瓜子给那传旨太监。

展了红纸,阿妍一眼便瞧见那李修仪的谜面,道是

“赐酒盈杯谁共持,宫花满把独相思”阿妍虽不善饮酒,偏生最欢喜酿酒,瞧这谜面,应当是最美的菊花酿了,温声言

“菊花酒,可对了?”

那太监满面赔笑

“主聪慧,自然是对了。请往下瞧”

“荣华富贵……绒花……荣华这彩头可真真是极好的。王孙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鬓毛。这是菊花……想来便是……菊花样式的绒花了。”阿妍笑得娇俏,一旁的玉竹也开心。入宫这样久,阿妍可从未今日这般快活过。这一猜便来了兴致,继续往下

“也知法供无穷尽,试问禅师得饱无?”阿妍不甚通佛法,却也听闻叔父提过佛家七宝,金,银,琉璃,珊瑚,玛瑙,赤珠,砗磲,看着谜面却不像金银,便犹豫着猜了个玛瑙,谁曾想还对了。

一番玩笑后,阿妍确实有些乏了,命玉竹好生送了那内监出去,自个儿又饮些菊花茶歇下。

这刚生下徽舒也就才出月子,就常常看着徽舒睡着的时候想到自己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想起自己平日里头对着那两位主儿要协理六宫,那些个苦活累活也都只能是头吩咐自己干。那些姑子嬷嬷的,虽是有照顾饶经验,可等过几年,徽舒大了些能跑能跳的时候对着一群差了三四十岁的老女人难免扫兴。

心里头也盘算着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倒不如把同昌抱养过来,她如今年纪,不过才一岁多,也记不得生母是谁,年龄相近又都是同父的姐妹,若是感情培养起来定是亲近。待徽舒定是亲妹妹那样好,对我也最好同生母那样亲近是最好的。

且生徽舒时是一胎留下的旧疾,生产时极为艰难,更容易难产。生下徽舒之后又要调理好身子,不然有孕也是难产,更可能对皇嗣造成威胁。也不知下一胎是什么时候,可她也不求,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便是。

她也知道她的后头是韩王这种势力颇重的藩王,皇帝巴不得我不生孩子亦或是只生公主呢,更别提是延瞻这种能继承大统的皇子更不会给我养在膝下的。且同昌生母裴氏的父亲就是修《绥和录》的,不定通文会看在照顾史官的外孙女的面子也对我好些。

走就走,挑了几个最近才绣好的香囊,就到了甘露宫

“妾身金氏,今日为了同昌公主一事而来。”

“妾身自知自己,才不如裴氏家中修史,书香世家;貌亦是不如裴氏温婉可人。可妾身想着同昌公主可爱,且是在妾身初初协理六宫时生的,那时妾身产悲痛欲绝,少了个孩子便常常往育幼堂跑去瞧同昌,而且同昌是实在可爱,如今没了生母更有百般怜惜。”

“不过妾身在王府习礼多时,不是妾身自夸‘德言容功’这四个字,别的不敢,妇德同妇功确是练的极好。不过我相信皇也知道,要不然皇同太后断断不会将这协理六宫之权交于妾身的。”

“且妾身想着,徽舒和同昌差不多大。倒不如放妾身这养,都是女孩子也方便教养,将来等她们大了姊妹间也亲近许多。”

时霁时雪的儿,拨开着沉寂,千里银阙玉瓦,应是白玉京。是有琼华压低了庭兰,飞檐挂琅轩,该是喜眉梢地看这派银装素色,却觉着没得什么趣儿,左不过是风雪一场,见不得艳阳,待时日去了,便被抛诸。春去秋回,总是顺着意,留不住一时半刻,只须信衡阳万里。长留烟霞,便知难休,落叶归根总是因果渡的。

篆儿听着她闲话似家常,这才觉着这冬日有了趣致,边吃着杣饼,边笑着答“你这儿的糕饼倒是好吃,想来除却这杣饼,你还有别的吃的了,若是有什好吃的,可不许瞒着自个儿吃了。”又拿起了一块儿,“实则早听得你家世出身,我一直是羡慕的,也一直想着来拜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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