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雷家。

客厅之内,家主雷行正襟而坐,身旁一张矮几上,放了薄薄的一页纸,正是店伙计送来的那封战书。他面前站立三人,分别是长子雷鸣,次子雷横,还有新近收的义子刘方。

雷行沉吟片刻,缓缓道:“鸣儿,你有几分把握?”那雷鸣身形修长,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闻言道:“孩儿与那周坚相斗,虽觉其招数精妙,却轻浮躁动,显然根基不足。这周诚成名已久,想必是内外兼修,绝非泛泛之辈,孩儿并无十分把握。”

雷横道:“那周坚行径无耻,死了也是活该。我雷家不找他姓周的麻烦,已算够大度了。这周诚老儿不知死活,还敢上门挑战,妄想为儿子报仇。要我说不必受他挑战,索性派人趁夜将他做了,那才解气!”他身材高大,体壮如牛,激动之下,脸上肌肉不禁阵阵颤动。

刘方道:“我已探听清楚,那周诚随行不过四人,要杀他原是轻而易举。只是他公然上门挑战,那是依足了江湖规矩,又在客栈大呼小叫,弄得人尽皆知,若此时派人暗杀,倒似大哥怕了他一般。”

雷横道:“怕他个鸟,到时谁敢说三道四,老子便将他脑袋拧下来…”他本想说“将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忽然父亲冷冷盯着他,生生将“当夜壶”三字咽了回去。

雷行道:“天下仁人义士,岂是你杀得尽的,鲁莽无耻、不知天高地厚。”顿了顿转向刘方道:“芳儿,你找人会会这周诚,如若这厮武功平平那也罢了,若确是难缠之辈,说不得老夫只好代子应战。”刘方躬身答应。

那雷鸣气血方刚,又极好名声,听他说出如此话来,急道:“爹…”雷行道:“不必说了,名声固然重要,终究及不上性命。”刘方劝道:“大哥莫急,那周诚也算成名前辈,此番向你挑战,本有以大欺小之嫌,若当真无计可施,义父代你应战,倒也并非师出无名。”

雷鸣心道:若父亲代我应战,虽可保全雷家名声,但我既杀其子,事到临头却不敢应战,纵然父亲将他杀死,我这缩头乌龟只怕也是当定了。正待出言分辨,忽听门口脚步声响,一人走进门来,却是自己妹妹雷韵。

雷行见爱女到来,想起从前往事,不禁心中有愧,柔声道:“你怎么来了?”雷韵走到近前,向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缓缓道:“妹妹今日回来,向女儿说起一事,千叮万嘱要我给她保密,但女儿左思右想,总觉若不禀告父亲,终是不妥。”

雷芷回到家中,其母本是思念成疾,见到女儿顿时好了大半,想她风尘仆仆归来,遂问起途中之事。雷芷一路被周氏追杀,此时却怜其痛失爱子,怕父兄得知对其痛下杀手,遂含混其辞将母亲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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