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仪点头称是,聊了一些家常。
陈老太太端坐在暖炕上则说“济仁来是和你商量一下去安国采买的事,你俩合计一下,自己拿个主意。”
自从陈安甫走了以后,陈老太太就把家中的大小事情一并交给陈家仪打理,自己一心向佛,不问庭院之事。
每年的春秋两季去安国采买药材在业界是约定俗成的时间,尤以秋季更耽搁不得。有时,隔几年还会走的更远一些,去东北或云贵那些地方,采买的多是些名贵的中药材。今年的时日不好,偏偏碰上这么个年头。
沉默了许久,陈家仪说:“济仁,还是你拿个主意吧。”陈家仪的想法,既然安草堂交给了济仁打理,这个主意还的他拿为妥,虽说自己可以一锤定音。
陈济仁思忖了片刻,似乎早以胸有成竹。担忧的是什么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往年的采买顺风顺水,今年的时局只能撞大运,不妨赌一把。为这事,陈济仁还打了一卦。卦爻是借了陈家仪回家的时辰起的卦。卦意还不错,采买的事值得一赌。
借陈家仪之名起卦,这还是头一回。因了算卦人的说词,这件事,玩的再大也不会沉船。这让陈济仁很有信心。他相信大小姐的命。
陈济仁说“我有个想法,往年我们只是自己采买,今年何不代理一些别家的药堂一并采买。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可以搞的大一些。若发生意外,仅是多交一些过路费。我己经仔细核算过,风险是有,但把握还是大些。”
陈家仪听了,不觉一怔。忧虑的不是失钱,而是意外,这意外主要来自时局。她摇摇头说:“不妥。”
昨晚回来,陈家仪就听说百里之外的邻县己被日本人占领。传闻翻译的一句口误,被驱赶到县城东南两个瓮城的男女老少就在“大大地有”给集体屠杀了。血流成河,浸染的满城都是血色。
逃生者廖廖。也许,另有引发的原因。之前,当地驻军曾在县城的东南击落过一架日本人的飞机。
这样的传闻,没有理由不让人心生恐惧,在恐惧的背后,活着,就只能祈祷自己的精神图腾了。每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躲过这一劫。
时近晌午,采买的事还是没有敲定下来。陈家仪的考虑,此时采买,最好交给药行打理,无非是多支出些银子罢了。以前也曾如此交易过。由别人代理,或许会更稳妥些。
陈济仁的理由,他找药行的人打探过口信,他们也在观望,除非把采买的事交给有株式会社背景的人做。这个时候,一不小心惹上汉奸的罪名,麻烦的事就大了,还是自已做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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