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张鲁,此时还陪着李指挥,在城墙上吃风呢。
从陈修下城之后,李念便在这牌楼下,一直端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聊,李念就跟张鲁说上话了。
可刚开个头,张鲁就傻眼了,自己好像把陈修给坑了!
“张鲁啊,你是哪里人?”
“哦,我是临尘……县……的。”
“哦?那你是什么时候拜入开明书舍的?”
张鲁心一下子便堵在嗓子眼了,明显感觉自己脸上发烫,后背发凉。幸而还有几分急智,一把跪下,道:“将军恕罪!”
李念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少年,道:“恕什么罪?”
张鲁脑中飞转,自己虽然不知道陈修的身份。但就凭感觉,他也知道,其中的事情肯定不一般。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在他心中,陈修已经是他如师如兄般的人物。他决不能给陈修惹上祸事!
转念间,张鲁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将军,我有些话只能跟您说。”
“哦?”李念似乎有些兴趣,手一挥,道,“你可以说了,他们听不见。”
张鲁忽然感觉,周围起了些奇异的变化。最直接的感受就是,风停了,城下本来吵闹的声音也消失了。
原来修行者,真的可以这么神奇!当然,他更好奇,李念究竟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随手能造出一个空间,真是不可思议。
李念一声咳嗽,打断了少年飞扬的思绪。
张鲁急忙定了定神,道:“其实,我只是临尘县的一个孤儿,我师兄陈修,他也不是我师兄。他其实,算是我的师父。”
李念道:“这个算不上罪过。”
“我们说碰上一队赤眉,其实是编的。”张鲁偷眼瞧向李念,接着道,“我师兄,其实是在临尘县受的伤。当时县城大乱,我混在城中找吃的,恰好碰见他。之后……”
张鲁将自己碰见陈修之后,从临尘到钦州的所见所闻,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只是将陈修被追杀的相关事情,一律略去不说。还故意将陈修的伤说得很重,全靠了自己才能逃离临尘。陈修因感念自己的救命之恩,故而传授自己修行之法。
他话里话外,却透露出一个消息,两人在临尘所见的黑衣人,便是林毅。张鲁直觉这其中,肯定有问题,用来瞒天过海,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借口。
李念听了少年的话,果然陷入沉思。
“起来吧。”李念温和的声音,让心怀忐忑的张鲁总算松了口气,“我自认看人的眼光不差,你们的身份,我不会寻根究底。至于林毅的事,你们要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要说。言尽于此,陈修回来,你把我的话告诉他。”
张鲁爬起来,低头听着。待李念说完,忙接着应道:“将军的话,我记住了。”
“虽说你还是个少年,但好歹也算个修行者。一会儿如果交战,你也能出不少力。”李念看向他又轻笑了一下,挥手道:“去吧。”
清风徐来,喧声又起。张鲁稍愣了一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也不说话,冲李念点点头,躬身行了一礼,便站到一边去了。
长军如龙。
当陆天青赶到拐子峡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长龙般的队伍,好似惊醒了这万籁皆寂的荒古大山。
“军师,要不然先休息一下?”李金来到陆天青身侧。
陆天青看了看天,道:“过了前面的拐子峡,再有十多里就是灵山镇了。”指着前面的峡谷,“李都统,这拐子峡地势险要,还是宜早通过。”
李金不以为然,笑着道:“这钦州仅剩的兵都在钦州城里围着呢,再险要有什么打紧的。”看着刚过来的另几个都统,又道,“实在是急行了一晚上,弟兄们着实辛苦,乘着这峡谷挡着,咱们也好埋锅造饭,休息一下。哥几个说,是不是?”
几个都统也连声附和。陆天青心知自己入伙晚,资历不够,这帮老油条虽明着还算尊敬自己,但暗地里都议论纷纷。特别是这些都统、副都统,大多都是惯于厮杀的狠角色,对文弱的书生那是一贯看不顺眼的。
陆天青靠着高波的任命,自然还是能压制这些人的。但毕竟现在看来,并不是个好机会。
“也罢,诸位都统都是领兵多年的战将,经验比我多。那就按各位意思,埋锅造饭。”陆天青叹了口气。
拐子峡上。
陈修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又迅速回身,伏在李良身旁,道:“他们好像停下了?难道察觉到什么了?”
李良看了他一眼,慢慢探出身子去。他皱了皱眉头,旋即舒展开来,道:“看样子,应该是要吃饭休息。”
“我看他们好像派人上来查探了,”陈修凑过来,下巴微扬,“不会被发现吧?”
“我就是怕被对方修行者发现,所以才只带了你上来?”李良无良地牵动嘴角,“如今的赤眉,也就只能算上个流寇。破关境以上的修行者,我看就是算上那三大首领,也不超过十个人。这里能出现一个,就算不错了。”
陈修有点明白,李念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了。
虽然他给张鲁讲修行,好像头头是道。其实,他不过是借用几位老师的原话转述而已。而真实的修行界是什么样,修行者倒底意味着什么,他并没有特别清楚的认知。就像在钦州城上,被李念一语道破修行境界时,他的慌乱,他的迟疑,都印证了这点。
李念为何独独对陈修另眼相待?大儒陈先生也许有这个面子,可陈先生一个弟子会有吗?显然,初入江湖的陈修,被老江湖李念,一眼看穿。像他这种,十几岁就破关的修行者,不是大家族的子弟,便是大宗派的弟子。能忽悠成帮手,李念的心里,只怕已经乐开花了。
陈修心里暗道:“原来自己担心这害怕那的,敢情都是白搭。李大指挥只想让自己在这,当好一把刀,哪里会关心我那些破事儿?”
一瞬间念头急转,陈修自嘲地笑了笑,斜眼看着李良道:“看来,我是一早就被李指挥,给算计上了。”
李良贱兮兮地笑着,一把勾上对方的肩,道:“怎么能说算计?那叫信任看重!像我们这些小喽啰还没机会呢!”
“事先说好,真有高手,可别指望我拼命。”陈修推开他的手,“我这伤还没好利索呢,被你们这一折腾,指不定就英年早逝了。”
陈修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放下大半,语气都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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