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显然不这么想,在他心中陵城知县的处理除了隐瞒不报以外全都说的过去,虽然做法残忍了些,却有效制止了瘟疫的传播。

“儿臣查到,有人暗中李代桃僵替换死囚,将一名染病的罪犯换了出来,安排进京。”褚辰景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皇上,沉声说道,“京中疫病就是从他而起。”

皇上的神情极其凝重,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人连续坐在羽霄楼中几日,因此最先患病的都是羽霄楼中的食客。”褚辰景继续说道,“至于那封请罪的血书,也是在始作俑者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真相后为免节外生枝而为。”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皇上忍无可忍,猛的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褚辰景重新垂下头,侍立一旁的内监整个人都抖了抖,连忙上前来给皇上添了一杯茶,口中颤颤巍巍的劝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上显然没有将这劝慰听进去半句,抬手便将茶杯重重摔了出去。

精致的青瓷碎成几片,滚烫的新茶飞溅而出,险些溅到褚辰景的身上。

屋内屋外的内监跪倒一片,“皇上息怒”的劝慰之声不绝于耳。

皇上心烦意乱,只觉得这帮太监碍眼,“滚!”他厉喝道,“都给朕滚!”

内监们忙不迭的滚了,甚至没人敢留下来收拾地上茶杯的碎片。

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了暴跳如雷的皇上和从始至终一直云淡风轻的凌王。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皇上不言不语,褚辰景也不催不问,屋中安静得令人只觉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开口问道,“可有证据?”

褚辰景从怀中拿出了花想容从陵城带回来的人披面具,双手递了上去。

“这是什么?”皇上将面具拿在手中翻看。

“此乃人披面具,附在脸上可做易容之用。”褚辰景解释道,“这是儿臣派去的暗卫从陵城死囚尸体上拿到的,那人就是用此易容之术瞒天过海,可惜儿臣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无法查验身份。”

“真是罪无可赦!”皇上气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可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儿臣有所怀疑,但无证不敢妄言。”褚辰景眉眼低垂,平静的说道。

皇上目光一利,“说。”

“儿臣怀疑……丞相府。”褚辰景做出一副十分犹豫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说什么!”皇上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道。

褚辰景的头低得更深了,“父皇,请听儿臣细说。”

花丞相一直以来深受皇上信任,空口无凭说他在京中散播瘟疫,即便是凌王也不会令皇上信服。

皇上转头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幽深得可怕。

“父皇知道,柳家不问政事不涉党争。”褚辰景缓声说道,“柳家乃是商业大族,为商者皆八面玲珑,柳夫人走到今日这个位置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想说什么?”皇上不置可否,冷声问道。

“儿臣想说的是,柳家轻易不会招惹仇家。”褚辰景正色说道,“这次瘟疫之事摆明了想置柳家于死地,幕后之人的可能性只有两个,要么是深仇大恨,要么便是权势滔天。”

皇上面冷如霜,却没有打断也没有反驳。

“据儿臣所知,与柳家有过过节的世家大族唯有相府。”褚辰景抬眼,仿佛一锤定音。

“什么过节?”皇上问道。

“相国夫人曾经在小巷中为人暗算,夫人怀疑是柳家动手,曾亲自带人上门要人,但没有证据最终碰壁而归。”褚辰景解释道。

皇上嗤笑了一声,“就这点过节?”

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听起来着实有些可笑。

“花丞相自然不是此等睚眦必报之人,可相国夫人……”褚辰景顿了顿道,“恕儿臣直言,夫人心胸狭窄并不是秘密。”

将军府的小姐陆锦词在待字闺中之时就已经以飞扬跋扈之名为满京所知,嫁入丞相府后更是变本加厉,京中鲜少有人敢招惹花丞相,更不愿被陆锦词记恨在心。

皇上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坐了下来,伸出两指规律的敲打御案,沉吟不语。

褚辰景倒也不急,之时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父皇的决断。

“朕不信花丞相是这样的人。”皇上开口道,声音低沉。

“花丞相乃是国之重臣,自有胸怀城府,儿臣也愿意相信此事与丞相无关。”褚辰景点头称是,“但想过夫人出身将军府,想要调动将军府的人手绝非难事,花丞相毫不知情也并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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