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冬日的下午。赵构拉着吴贵妃再一次爬上了凤皇山顶。
吴贵妃这段时间经常陪着官家爬山,加上已经放脚,所以体力甚好,基本不用人搀扶就紧跟着官家,一口气爬到了山顶。虽然那娇喘连连的样子有点不雅,不过最近宫里大兴运动之风,皇妃们都不顾形象的打球、跑步,宫人们已经见惯不怪了。那种文文弱弱的小脚女人形象,还不受官家待见呢。
在后世两江亭的那个光秃秃的山顶上,两人手牵手,极目远眺。赵构清晰地看到远处的西湖像个精致的镜面,反射着夕阳,而在山的另一面,可以看到夕阳照耀在美丽的钱塘江上,还可以看到大片美丽的农田和房舍。
略微看了一下,赵构就回头,盯着吴贵妃,只见她眯着眼睛尽量的看,不由得笑了。
意识到官家在看自己,吴贵妃一边喘着气,跟官家说:“臣妾其实觉得爬山没有网球好玩,只是我眼神不好,看不清楚球,只能让妹妹们玩了……”
赵构没回答。他挥挥手,身后一个小黄门捧着一个盘子上来。
“贵妃,我有两个宝贝送给你。”
吴贵妃收回目光,盯着这个盘子:“这是何物?”
“这个是眼镜。”赵构拿起一个物事,这是两片透明水晶,通过一个金属架子连在一起的东西,他帮助吴贵妃戴在脸上,吴贵妃突然发现,远处的景物变的清晰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摘下眼镜,远处的景物又变模糊了。再一次戴上,她就明白了眼镜的用途。虽然远处还是有些模糊,不过几米远的人和物都清晰了很多。她惊喜的叫了起来,完全不顾贵妃的仪态了。
“不要急,不要急。”赵构再挥挥手,后面还有个小黄门,从箱子里拿了一些东西,整理了一下,再用一个盘子端了上来。
“贵妃,我没有验光工具,只好叫工匠按照不同的度数做了好多副眼镜,你一副一副的试过去,看到最清晰的了,以后就主要用那副眼镜。再备两三副度数差不多的,可以轮换着用。”
“臣妾谢谢官家啦。”吴贵妃像个小姑娘一样,顾不得“验光”什么的名词,轻快地依次把这些眼镜一幅幅地试戴过去。
在差不多两个月前,当赵构发现吴贵妃是近视的时候,就打算做一副眼镜给她。这个年代还没有光学玻璃,赵构就让工匠用水晶,细细研磨成凹透镜片,不知道废了多少材料,返工了多少次,才做出了第一幅眼镜,比起后世的眼镜来说,还是比较厚,比较重。接下来的问题又来了,这年头没有验光设备,也没有眼镜度数这个说法,怎么才能为贵妃配一副合适的眼镜呢?赵构手一挥,不同度数,不同厚薄的镜片多做点,挑差不多的组成一副,让贵妃随便挑。
至于这过程中浪费的水晶……没事,朕有钱,就是任性。
之所以叫吴贵妃到山顶上来,也是因为这时代连视力表都没有,那好办,就用无穷远来当矫正视力的基准吧。
不一会儿,问题来了,吴贵妃的两只眼睛视力不太一样。
好办,小黄门是接受过眼镜师傅培训的,让贵妃两只眼睛轮流测试,挑出两片度数不同的镜片来,小黄门手脚麻利地将这两个镜片放在一个镜架上,世界上第一副眼镜,就这样诞生了。
吴贵妃戴着眼镜,东瞅瞅,西看看,像个小姑娘一样,高兴的蹦蹦跳跳。
这时她注意到,赵构拿起了另外一件物事。只见他把盘子上一个黄铜做的圆筒拿起来放在眼前,眯上另一只眼,对着钱塘江,把圆筒的前端抽出来,前后移动,脸上露出了微笑。
吴贵妃好奇心大起,拽着官家的手,让他也给自己看看。
官家让她摘下眼镜,把眼镜凑到镜筒前,吴贵妃的手本来扶着圆筒,突然一声尖叫,一下撒了手,往后退了一步。说时迟那时快,赵构的手本就没离开圆筒,在下面托着呢,一下就接住了圆筒。
“这是何物?”
“望远镜……小心些,别砸了,至少值好几千贯呢。”
“这个望远镜,真的能看好远啊。好像,好像自己走过去了似的。”
“要不要再看看?”
“好啊。”
吴贵妃再次拿起望远镜,贪婪地望着远处。她转过镜筒,想看看西湖,这时候赵构眼明手快地按下了镜筒,轻声喝道:“别对着太阳。”
“为何?”
“用望远镜看太阳,太亮了,眼睛会瞎的。”
吴贵妃吓了一跳,赶紧放下了望远镜。
“这两样礼物,爱妃喜欢吗?”
“官家厚爱,岚儿无以为报。”
“替我生个孩子就好。”
“官家……”
两人肩并肩站在夕阳中,吴贵妃的头靠上了赵构的肩膀。
“爱妃,你下一次月信是哪天?”赵构轻声问道。
“大概是十二月初五。”吴贵妃的声音更是细不可闻。
“嗯,那么十一月二十一是排卵日,前后一天我们抓紧点,很可能怀上。”
“官家怎么知道这个这两日正好?”
“太医院的候太医说的。”
现代人都知道,排卵期是月经前倒数14天,这是因为不管月经周期的长短,排卵后形成的黄体寿命所有人都一样,是14天。这个年代你去告诉吴贵妃她肚子里有个叫卵巢的东西,卵巢上有贵妃一出生就待在那儿的卵细胞,每次排卵只排一个,卵细胞排出后会形成黄体,黄体分泌14天激素之后萎缩,然后就来月经……谁信你啊。
如果有什么人不相信,统统推给太医。
天渐渐黑了下来,吴贵妃戴着眼镜,高高兴兴地牵着手,和赵构一起下山了。
赵构看着她那副高兴的样子,总算明白了千金买笑是啥意思了。想到今晚她一定千依百顺,不由得身体燥热了起来。
下山路走到半路,就见冯益正在呼哧呼哧地爬上来。看到赵构,赶紧使劲挣扎了几步,再站在路边,调整呼吸。
“冯伯,出什么事了?”
“官家……呼呼……上次去看望的郑绿儿姑娘……呼呼……被抓起来了。”
“啊?”赵构和吴贵妃同时惊呼出声。
原来郑绿儿倒霉就倒霉在赵构所作的那首临安游的诗上,前些天不知道为什么,钱塘县接人举报,说临安游是反诗,查来查去,查到郑绿儿是最早传唱这首诗的人,然后一伙差役上门,想问郑绿儿谁是作者,郑绿儿很硬气,说本朝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事情,坚决不说,结果整个院子的人,一个没跑地被官府带走了……
接下来就是一个小厮招了,老鸨子使了钱,一家人都放了出来,只有郑绿儿作为案犯入狱了。第二天,一帮子衙役打到“”的家里,把看门的两个人抓走了……冯益一知道了这事,就知道得赶紧上报,耳机里说不清楚,急急忙忙的跑上山来找官家。
“冯伯,坐下说。”赵构指着路边的一个石凳。
“官家您还站着呢,老奴不敢坐。”
“嗐!你歇歇腿吧。还有什么消息?”
“此事老奴打听过了,应该是有人不满议和,把这首诗满城传唱,惹怒了另外的人。”冯益压低了声音,凑进赵构说:“听说下令查始作俑者的命令,是李相公亲自安排的。”
赵构点点头。李相公是求稳的人,不一定是对诗作者不利。
他沉吟一会儿之后,说道:“你觉得朕该不该站出来呢?”
“应该。如果是一个落魄士子写下此诗,那是对朝廷的愤懑。可如果此诗出自官家之口,那是对朝中官员们文恬武嬉的不满,是督促文武大臣们北伐的金口玉言,自然是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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