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不喜欢的寒暑假,让我没办法和一大堆同学们扎堆儿在一起玩闹的孤零零假日,忽然显得有些珍贵起来了。
难得的放松,可以摆脱没完没了的课业学习。
可惜,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子的快乐总是转瞬即逝的。
初中一年的下半学期也开学了。
我那时候骑单车在上学的路上,总会忍不住想起小学时从别的小同学嘴巴里听到的那首被改编的儿歌,改掉了一句而已,但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意思。原著是欢快的……我们是壮烈的。
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子的知觉,身后背着的书包,那里面装着的再不是玩具、零食,也不是快乐……知识……
那就是伪装成书本样子的火药桶,逼着我们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的对待拿捏着,但仍然说不准何时一个不好,就轰一声炸的我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初一下学期,我在第一节政治课上,被老老师充满遗憾的眼神里,解去了职务。
我站在书桌前,安静的听完老师的宣判,坦白说,心情也没什么变化。我本来就不喜欢政治,她们纯粹是赶鸭子上架,硬来的。根本没咨询过我的态度。
但我仍然感觉到了失落,因为随之而来的,教室里课堂上,几个男生发出来的,对我的嘲笑。
我瞧着那几个往日里还偶尔对我露出善意的主动和我攀谈做朋友的男同学,有些不明白,这曾经恭敬现在傲慢,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就没主动认识过他们,甚至坦白说,我可能还没记住他们的名字呢……
他们又在嘲笑我什么?
课代表的泯灭?
我怀疑我是不是可以写一篇续论雷峰塔的倒掉后,另一篇文,名字就叫做论课代表的坍塌。
当然,我没那么闲,也就在心里随便想了想,随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我就直接把那些嘲笑声忘掉了。
然而,一切仿佛都是命运的安排,就像是莎士比亚说的那样:在真理面前,哪怕是一只麻雀的死亡,也不会是无声无息、全无意义。
生物这门课似乎是初一下学期才添加进学业里的新课程,然后,老师依然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在第一节课时,直接宣布了我做生物课代表。
班级里有几个女孩听见这个任命,对我投来了支持的激动眼神。
她们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八成是因为先前那几个男同学无理取闹般的嘲笑吧?
我其实不在乎。可还是忍不住心里暖洋洋的笑起来。
还真是有侠义精神的女侠呢。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那几个嘲笑过我的男同学,有一个在课堂上就直接坐不住了,对我谄笑的又来打招呼,求照顾。
我微微一笑,心想:我可没和你们计较过,少瞧不起人了。我才不会特意给你们穿小鞋呢。
但是呢……原谅你们是佛祖的事情。
我可没准备原谅你们,那也是不存在的事情。
其实生物课代表这种职务到底能有什么用呢?
对我个人而言,不过就是在初初进入青春期,在其他同学还羞于启齿、哪怕仅仅只是正规学习的男女器官的结构不同时,我已经可以堂而皇之的捧着生物书开始研究人体结构的各种不同,我最初对女性身体的认识,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另一桩好处,就是生物课满足了我对冒险的需求,尽管只能在书桌上。但每次可以从老师办公室里取出生物课那个有差不多一米高的完全骷髅体的人体骨架结构模型时,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种,独自面对死亡的勇敢气概。
尽管那东西其实根本就没办法伤害我,它只是个死物罢了……
与下学期一同出现的,不仅仅是生物课,还有一个班级里新来的转校生,他叫做金鑫,是一名需要佩戴助听器的聋哑人。
其实应该说成是轻微残障人士更为恰当。
但不管怎么形容啦,他的耳朵上那个助听器不是假的东西,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鲜明的成为了他和我们这些健全孩子不同的区分。
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看到残障人士。
大多数同学都因为对未知的恐惧,避开了有他的地方。
我自然没有,我甚至就不觉得他和我有多大不同。
我反而对他的世界有些好奇,于是我和他做了好朋友。
起初也都是些学生时代里普通的交谈。绝大多数都围绕着课堂里的知识和日常琐碎的小事。
直到,一次受到他的邀请,请我去他家里做客,一起写作业。
我当然没有拒绝。尽管他家距离学校,坐公交车需要好长时间,好远,大约要四十分钟、一节课那么久的时间才可以到,但没关系,我从来不畏路途的遥远,从小就习惯了这样子的远足与探险。
但,许多不平凡的,就隐藏于这看似平凡的日常之中。
我到了他家里,一开门,就觉得心中生出一股极其宁静的感觉。
按说只是楼房的其中一个房间而已,没道理安静到这种程度。
隔着墙的电视声、人声、厨房里的香味、窗外的马路上车声和喧闹,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出去,全都听不到了。
我被他带着走进屋子里,客厅处有一副佛像画卷挂在墙上,是释迦摩尼佛、也就是如来佛祖。
原来……
“你家信佛?”我仿佛这一瞬间被拉回了童年,想起了自己,我与坐禅那些事……还有我的上丹田,依然一片光明如故。不明不灭。
他笑的很是骄傲又矜持,先带着我走进他的房间,
……不确定是不是他的房间,因为没有床,只有蒲团在地板上,墙面上挂着的是观音菩萨的画像。
更像静室呢。
“不是信佛,是修佛的。”他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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