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车自然是安好无损。

可她却因为行为冒失被公司王向春经理狠狠地骂了一顿,当着一众公司领导同事的面被批莽撞她着实丢脸,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辆车,这辆车上明眼人一看即知是残次品的砂石料,终是引起了王向春的关注。

她没有铺垫或是废话,直接向王向春讨说法。

当时,整个公司大院静悄悄的,惊诧、愤怒、鄙夷、不屑,甚至是同情的目光向她汇聚而来,她的心噗通噗通狂跳,清楚自己这次是捅破了大天。

王向春面沉如铁,看她的眼神儿寒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静默半晌,他摆摆手,示意她先回去。

她焦急地问这批料怎么办,王向春转身就走,她想追却被严臻拦住。

严臻。

是啊,她差点忘了,当时情急,张杰竟把正在训练的严臻抓来当苦差,帮她把货车开到一公司。

她像个斗士一样冲锋陷阵,却忽略了一旁的严臻。

严臻拉着她的胳膊,低声说了八个字:“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不知是这八个字说进了她的心里去,还是被严臻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人心的黑色眸子摄去心魄,她竟鬼使神差,跟着严臻回去了。

一天,两天,五天……

整整五天过去,她没等到王向春的只字片语,工地流言四起,都在传她要被公司辞退。就连张杰偷偷跑回公司打听,带回的消息也不乐观。

到了这个时候,长安的情绪反而比以往变得更加平静。她知道,如果在这样是非不分的公司继续工作下去,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只是还会愧疚,觉得对不起恩师易键璋。一直以来,承蒙他老人家悉心教导,带她入门,她才能有这次施展才华的机会。可是如今她毫无建树却要让恩师蒙羞,遭人诟病,说起来,这才是让她最最难受的地方。

忍了许久,终于没能忍住心里的愧疚主动给远在新疆的易键璋打去电话。本以为易键璋也会像张杰,李四性那样骂她固执,不懂圆融变通处世之道,可没想到,恩师还是她初识的易工,对她除了理解,就是无条件的包容。

鲁迅先生曾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同怀视之。

她想说,人生得一恩师足矣,斯世,当同怀视之。

易键璋默然片刻,说:“长安,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你安心工作,不要因为情绪不好就影响施工。”

“我若是那样的人,就不会和他们死磕。师父,我今天找您,不是要您为难,更不是要您为我出头,而是想把我这些天的烦恼跟您说说,能够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我已经知足。所以,即便明天他们要辞退我,我也了无遗憾。”长安说。

“傻孩子,我一把年纪,过些年就退休了,又怕得罪谁呢。倒是你,不该遭受如此不公对待。长安,你且安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易键璋说完,怕长安再念叨,于是转移话题,问:“快到五一了吧,你……你今年要请假回朔阳扫墓吗?”

那年在朔阳工地,长安在公路边燃香祭拜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今早看日历的时候还在想,她会不会回去。

长安听到易键璋的话,不禁微微一怔。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又是一年了。这一年,她过得不好不坏,一如世上孤独的旅者,独自在心灵的荒原里,孑然跋涉。若非说有什么不同,那可能就是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独立和坚强。即使前方惊涛骇浪,亦有无尽的勇气到达理想的彼岸。

她轻抿着嘴唇,思考片刻,回答说:“不回去了。”

“你是怕没有假期?那我和公司说……”易键璋话说一半却被长安抢过去,“不用了,师父,我真的回不去。您知道的,工地现在一团乱,我走了,他们会怎么看。”

易键璋没再勉强,因为他在工地上待了大半辈子,太了解长安的难处。

“工地的事你不要着急,先把自己的心稳下来,这样才能更好的处理事情。”易键璋叮嘱道。

“好的,师父。那您也要保重身体,新疆温差大,早晚寒凉,您注意点,别感冒了。”长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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