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册子就找册子，和那三百箱洋枪有什么关系？”穆因音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下是真的把自己给搅和进去。
那始终没说话的女人走上前，推开箍住穆因音的几双手，将她扶起坐好，一边理着她发上沾着的稻草，一边柔声说道：“他们的话只对了一半。章统领的确是个好人，可他最后却没有抵受得住洋人开出的条件，接受了洋人的资助与清军抗衡，这才成为了叛军。”
穆因音从她的声音中认出她正是在木舟上为自己盖厚毯的女人。
“他后来是真的被鬼迷了心窍，我们不求为他和望浦军减轻罪名，只求还留在海边的一家老小都能平平安安。听三子说，章统领最后是把那本册子藏在洋人仓库中的洋枪箱子里，然而这些洋人们急着与我们撇清关系，又怎会好心将那本册子找出来归还于我们。”
女人似乎触及了伤心事，吸了吸鼻子，语音有些颤抖。“三子当时运气好，没能上战场从而逃过一死，只是不知现在他…”
阿茉突然跑了过来，倚在荼娘的腿上，低着头轻声安慰道：“阿茉每天都念着三子爹爹，爹爹听见后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然后阿茉就像倚在娘的腿上一样牢牢倚着爹爹，不让他再离开。”
穆因音浑身发毛，心里涌着一股极为复杂的感受，她避开阿茉的视线：“可在入梦船上都没有问出洋枪的藏处，现在该如何去找？”
方脸男子的眼里放出光彩来。“大哥和三子他们这一闹，正天会这帮人一到契州就急着把洋枪搬出来，这一急就露了馅。现在洋枪就在…”
“在叠欢楼。”梁老忽然打断。“叠欢楼是正天会的场子，他们已经将洋枪锁在了一间房中。”
穆因音一寻思，三百箱洋枪摆在一间房里？除非这叠欢楼极大，不然就是信息有误。
“梁老…”荼娘欲言又止。“那儿…可全是正天会的人。这位姑娘因为高烧昏迷了三天，看起来又瘦瘦弱弱的，不如一并让…”
“只有她一个人去，才对我们最安全。更何况，荼娘，你得相信三子挑人的眼光。”
（穆因音：…）
叠欢楼。
蜡烛灭了，点的香也已经烧尽。房中很闷，许久没有通风，门外传来的欢声笑语，像是在嘲笑讥讽。戚即安闭眼坐定，他已分不清是在等消息还是在逃避。
笃笃笃笃。
顾梓钿象征性地对着门一通乱叩，随即推门入室，戚即安已经多次对他的敲门声没有任何回应。
“嚯！好大一股火药味！”顾梓钿皱着鼻子，两只手在面前挥着，忙打开窗子。他背对着戚即安，很淡地吐出四个字：“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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