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男子没觉着这话有什么破绽,只是一定拿不出钱来给穆因音,他面露难色,向老人求助:“梁老,你说我们该拿这人怎么办?”

梁老像听到一个幼稚的笑话,灰白的双眉一挑,皮笑肉不笑:“姑娘,三子给的活儿你既然接了,那就得做成。他给你开了什么价?”

穆因音现下身无分文急需要银两,但此事颇为复杂,还是力求脱身为好。

“梁老,您这一句话把我给点醒了。活没干成,我应当分文不取,在此别过!莫送,莫送!”穆因音两腿绵力,颤巍着挪了两步。

“这可不成。”梁老话音刚落,五个男子便把穆因音给堵得死死的。“你已经到了这儿,也知道我们在找洋枪的秘密,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就撇了干系?”

“那梁老您想我怎么做?”

“把活儿干完,我们会给你应得的报酬。这报酬的价钱嘛,就是你这条命值的钱。”老人将眼一瞪,他没有长髯,眉毛却很长,长得不得已编进了辫中,真正的横眉冷对应是如此吧。

反贼余党被迫东躲西藏,自然希望有一个人能替他们办事,更何况穆因音还如此接近洋枪的秘密,即使她不幸丧命,他人也追查不到反贼的头上。

梁老忽然阴阳怪气地笑了。“来!给这位姑娘好好讲讲我们的故事。”

不妙。穆因音忙捂住耳朵:“我不听,不听!”男子们齐齐上前,四人摁住她的四肢,方脸男子则左手定住她的头,右手捂住她大声干扰的嘴,一字一句将反贼的秘密全数道出。

擦,这也能用强的?!但别说,还真管用。

依据方脸男子的说法,这支令清军头疼不已的反贼队伍自称望浦军,成员大多是沿海一带的渔民。

他们的祖辈迫于先皇颁下的禁海令搬离故乡望浦镇,不得已开荒种田。由于土地不肥、农耕技艺不精过了数十年的困苦日子。

待得禁海令废除,他们欢欣鼓舞地回到望浦镇,想趁着海上商业的浪潮过上好日子,殊不知又受到了南洋海禁的冲击。繁荣的贸易机遇都没赶上,等着他们的将只有断港与荒地。

要么放弃港口重耕荒地,要么铤而走险与官府抗议,曾与洋人有所接触、见识过大船洋枪长炮的他们选择了后者。望浦镇民在章积孝的带领下,联合六个同样受到政策重创的小镇民众一起集结成望浦军,想要劝说官府撤回禁令。

他们的诉求从来都没有人听,更被无端盖上了反清复明的罪名,受到清军的追击。既然寻不到生机,那便拼死一战!为民请命的望浦军,从此成为了人人嗤之以鼻的反贼叛军。

“章统领他们在逃亡中也不忘给望浦镇的镇民寄去各地的土产,他稍给我们的最后一箱红香芋,是和望浦军兵败瓦解的消息一起到的。”方脸男子松开捂着穆因音嘴巴的手,擦了擦眼角。

“章统领是个好人,都是被清军逼急了才会反抗!他一直藏着一本册子,里头记着望浦军中每一人在镇上的住址,每一回都会按着上面的信息给捎去信件和物事。望浦军大败后,清军还在力除余党,若是这本册子落入了清军的手里…到时会有更多无辜的镇民受到牵连。”方脸男子忽然想起了还在镇上艰苦生活的年迈爹娘,不忍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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