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无措,开口提醒他。
“请翻到注有标记的那几页。”原来有几页纸上贴了长条的便签纸,突出来了。
他翻到第一张标记的页数里,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的拓本,穿着西装革履的几个青年并排站着,面上还有笑容,他注意到其中一个亚裔青年,强烈地亲近感袭来,他顿时惊呼道。
“这是我的祖父吗?”亨利张着嘴,指着照片上那个亚裔青年,似乎不太确定的看着查尔斯询问道,声音还在颤抖,眼睛里已经不由自主的包含着水光。
查尔斯看着亨利解释道:“是的,这是Wu g TzI Hsun,你的祖父,照片是1903年摄于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分校的图书馆前。”
“你接着看下一页吧。”查尔斯显然没有顾及亨利是不是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让他继续翻开下一页的内容。
此时的亨利已经满含泪光,身体不受控制般颤抖起来,他望着那张照片没有动作,反而是一旁的雷蒙德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捏了捏,像是在给他鼓励。
终于,他翻开了下一页,是一段手写稿的拓本,上面赫然用中文写着;“一九零一年八月,于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分校书写,这是我来奥尔巴尼的第一年夏天,在辗转了数月之久,终于成功跟随费尔蒙教授来到了奥尔巴尼,这里没有战火纷飞的暴力错觉,人们都看似友好对我打招呼,或许是因为我会讲英文的原因,白人同学也似乎没有敌对于我,我很感激费尔蒙教授的帮助,让我能在异国他乡里生活和学习。但越是安逸的生活错觉让我更加想念远在广州的父亲和妹妹,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没有了祖国的任何消息,感到很沮丧,有次从费尔蒙教授那里无意听到,我的祖国正在接受着外忧和内乱的双重迫害,我想急切的回到祖国,但……我没有办法,只能用书信寄托悲思,愿母国能够平安顺逐,同胞们安然无恙。”信到这里嘎然而止,甚至连自己的境况都很少提及,反而是对母国的思念情绪厚重,那份情绪也感染着时隔百年后的人。
亨利是看得懂中文的,这是连莉莉安和雷蒙德都无从得知的事情,这封书稿就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本来就已经脆弱的心,此刻的他已经满面泪痕,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那个时空里祖父的悲思,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此时却低声悲戚着,像个被人遗弃的孩童般无措。
“爸爸,我能看看那封手稿吗?”雷蒙德的手一直不曾离开过亨利的肩膀,他在父亲耳边低语,生怕惊恐了他的思绪。
但见他握着书页的手,仍在无意识地颤抖着,彷佛下一秒,手中的纸张就会被他揉成碎片。
也许是感受到了儿子的安慰之意,亨利迅速地擦拭了眼泪,还朝查尔斯无奈地笑了笑,把放置在手下的笔记本递给了雷蒙德。
雷蒙德注视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亚洲青年和几个白人青年并排站着,个头和他们一样高,但却有些瘦弱的样子,他穿着一件西式的洋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头发刚到耳上没有用发胶之类的梳理起来,遮住了半边额头,脚上还穿着一双牛津皮鞋,虽然看着似乎在笑,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勉强的意味,连眼角都没有牵动,彷佛是故意为之。
照片下方还有一排注释,写着;“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第二十届记者站成立,一九零三年四月摄于校图书馆前,照片从左至右分别是盖伊、道森、伍长子洵、博尔莱姆。”
他没有再翻第二页的标注,中文水准没有莉莉安那样好更甚至没有父亲的好,最多只会说,但是不太认识汉字,所以并没有继续下去,倒是翻开了第三个标注页。
这一页也是一张照片的拓本,照片的开头部分很清晰的写着;“UES OF AMERICA /TERRITORY OF NEWYORK /CERTIFICATE OF RESIDENCE”上面还清晰的写明了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入境时间、入境签发地、入境身份等等,甚至还有一栏写着“COLOR OF EYES”,这是一份来自于上个世纪的美国居住证明,时间要比前两份资料稍早,在一九零一年一月二日,左下角还有一张大头照片,但是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五官,甚至无法去判断照片是否就是伍子洵本人。—-解释
“爸爸,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曾祖父?”他顺手递给亨利辨认,亨利接过认真地看起来。
照片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不知道是早期的保留问题?还是原本就模糊不清,已经无法判断照片的真伪,但是姓名栏和入境身份都写着;“WU G TZi HSUS”,就是那股莫名地亲近感萦绕心间,亨利可以很明确地判断,这就是祖父的美国居住证明。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查尔斯,并问道:“我可以复印一份资料带走吗?”
“喔,朋友,这可是博物馆里的历史珍藏!不过…这位伍长子洵就是你的祖父,所以...我已经复印好了一本,哈哈哈哈...”查尔斯原本就料想到亨利会要求带走资料,已经提前复印好了,不过,他又说道:“但是现在并没有在我手上,而是在这个人的手上。”他的手翻开第一个标注的页码,指着其中一个青年,是道森。
“而道森的家族就在奥尔巴尼居住,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他的家族。”真是一个又一个的惊和喜。
亨利和雷蒙德都有些错愕,一切真相都来的太过于突然,两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片刻,亨利道:“查尔斯,感谢你的帮助。”语气里仍然带有些许惊喜后的无措。
查尔斯只笑笑未语,转身把那本笔记归回了原位,而亨利一直愣愣地坐在桌前,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这样一份难得的珍藏资料竟然一直存在着,而那些相关的人却从未察觉,甚至打开来。
他犹自地站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
转头看向雷蒙德,似乎已经做好了什么决定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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