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年末,中国,广州。

北风略过街道,扫起片片落叶。

龙津路一巷,司徒老宅。

春姐快步朝司徒赟而去,脸上带着惊慌地神色,急道:“赟席,你阿爷入医院啦,打你电话一直都无人接,进中山啦,你爸妈已经过去了,我在家等你一道去。”

司徒赟一听老爷子进医院时,慌张不过片刻,他交代春姐在家守着,自己独自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莉莉安虽然听不太懂白话,但还是听懂了医院两个字,再结合两人恍神的表情,她猜想是家人进医院了,眼看着司徒赟准备离开,她着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声说道:“带上我!”

司徒赟瞟了一眼莉莉安,未曾想太多,着急地拉着她就朝停在路边的车而去。

老街道里路面不算宽敞,加之正是下班高峰时期,车辆排起了长队,莉莉安坐在副驾驶上,迟疑地望了望安静的司徒赟,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又觉得有些多余,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而司徒赟始终注视着前方的车况,一旦前面的车辆移动,他就立即跟上,就这么停停走走地,平时到中大肿瘤院只短短的路程,今日却花费了半小时。

两人从电梯直上了肿瘤科,病房外司徒信念正和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交流着,表情不太好地样子。

司徒赟快步走近,远远地周思韵看着儿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招手喊了一声:“赟席。”

“现在怎么样了?”司徒赟问道。

“你爷爷的老毛病,你清楚,目前是暂时稳定了,但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肿瘤会不会继续扩散,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周思韵说完,望了望司徒赟身后站着的莉莉安,没有再说话。

“来了…”司徒信念结束完和老教授的谈话,表情依然很凝重地样子。

“嗯,王老怎么说?”司徒赟又问道。

“目前不好说,还要继续观察。”说完坐在周思韵身边,没有跟莉莉安打招呼,可能只是纯粹地没有注意到她吧。

司徒老爷子今年已经99岁,经历了动荡和不安的时代,也见证过广州的近代变迁,与其说见证,倒不如说一同感同身受,前半生过得清苦,后半生倒也活的肆意洒脱,他身体康健,头脑依然清明,但两年前突然查出了良性肿瘤,进医院地次数反而开始增多。

一个时代洪流里淌过来的老人,他的一生足够书写一部野史篇章,可能里面没有民国豪儒们爱国精神宣扬,没有末代文豪的才情流芳,也没有舍身为国的壮志凌云,最多也只是随着时代的进程,看一位平淡无奇的人如何发家致富走上康庄大道而已。

可也正是经历了太长时间地流转,他的身体已经垂垂老矣。

司徒赟听完父亲的回答,似乎早就预料到什么,所以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带着莉莉安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等待,但看表情不是特别好,有些心事地样子。

“你还好吧?”莉莉安想了很多安慰司徒赟的话,但到嘴边反而说不出口,她看得出来司徒赟心情不太愉悦,也许最好的安慰就是安静吧。

司徒赟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莉莉安的还好吧,让他转头木木地看着她,说:“已经习惯了。”

老爷子的病已经反复过很多次,家人们早已经习惯这样地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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