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廿五年十二月,庚子年前夕。

这一年,中华大地上每日都有事件发生,每日都有血泪,每日都有苦楚。

华北平原上,义和团依然猖獗无肆,这个年末清廷派任袁世凯前往镇压,手段残忍但成效卓著,然诸多义和团民把地点向各处扩散,仍旧活跃异常,清廷的态度亦变得模棱两可,故燎原之势欲有甚之。

已逝之人无法安息,健在之人又忧心起来,或停留或远离,浪面似已平静,而浪内仍汹涌异常,只需等待一场死灰复燃的导火索而已。

广东各地,仍有大批维新之人伺机而动,省中广州,无不例外。

那场伍锦秋亦参与过的反法运动,终究是在法兰西的强硬之下由中国妥协签署了租借广州湾的不等待条约,民众再也无力改变其他。

两广总督谭钟麟期满,原为李鸿章之任,然时至北京招之,则由德寿代之。

格致书院已由四牌楼迁往萃香园,钟荣光在年末被聘任汉文教习。

香港之时,维新之人物颇多成立。

………..

自伍子洵受伤已过月余,每日静坐家中,见报章内容甚其烦恼。

因得其受伤原故,伍锦秋仍留于广州照顾,未去往法国,而其父均每日外出奔走,两人无从得知父亲之事,子洵已辞去格致之学,锦秋亦暂停西医学堂课程。

纽约时报广州分社馆内,彼得与司徒聘婷仍旧忙碌,亦未曾再见上述二人。

此时,沙面法国公使馆,里瑞奇公使秘书办公室内。

此举意在私下,因得时值法国强约刚签署完毕,沙面仍有不少平民聚集于此,搞得公使馆每日都不得安宁,内里端坐几人,伍青山、叶甫之、里瑞奇等人。

“此行意为隐蔽,你应知广州之局势并不稳定,里瑞奇先生理应理解其由。”此人是为叶甫之,十三甫富商,亦为前文提到的叶三姑之父。

而端坐对面的里瑞奇听得其言,亦未曾言语,只蹙着眉,仿观察其二人也,片刻,听得他言道。

“我军之举意为通商更易,却不曾想到会演变成如今模样,你政府之反应,可谓懦弱啊!”里瑞奇言语颇有些不屑地意味,但神色却又中肯无比。

“懦弱与否,不予强加于他,然我国目前之形式确为不安,作为商人无权朝纲,只求家族平安而已,或被人诟病或被人鄙视,然实属不易也…”言语之人为伍青山,作为商人身份,更具富裕之流,安于现状亦是遭人非议,故处境并不容易。

“哎...何人愿想如斯,不过为明泽保身之举,可叹可悲…”叶甫之此人与伍青山私交甚好,亦同伍青山脾性相投,故诸事亦相同。

“你二人,表面为富商,实为无奈之流,抛开大家的身份,我更愿意结识你们这样的人,这也正是我们今天为什么坐在这里的原因了。”里瑞奇任公使馆秘书,为人实为良善,他怀有同情中国的个人主义,却也难为形势所迫,故才有了之前帮助伍锦秋去往法国之举。

“愿纷争早日散去,愿再没有人流离失所,愿中国早日脱离苦海…”伍青山在子女面前总是一副虚以委蛇之态,故不得子女欢喜,然其真正之面目少有人知。

旁边的叶甫之听得此言,无声地拍了拍伍青山的肩膀。

也许,有的时候,无奈之举也是故意为之,因为揭开面纱后,又有多少人能承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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