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仙所做的勾当,一要面目周正博人信任,二要消息灵通以济说辞。“杨古井”一事他所知虽不甚详,却也知道个大概。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愿意指点一番。
当即抚须说道:“钧巧说的是三国时巧匠马钧,此人最大功绩便是制出了龙骨水车,大利于农事。知州此语是在夸赞你呢。任钓说的是任公子东海钓鱼的事,他以五十头牛为饵,在会稽山上投竿东海,钓得一尾巨鱼,让许多百姓饱餐一顿,这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杨铮恍然道:“原来如此!刘先生可否将这四字写来,容我观摩学习?”
刘半仙道:“也罢,就写给你。”在案上铺开张纸,提笔写下“钧巧任钓”四字,写罢搁笔再看,自己也觉得很不错,笔力似乎又有了长进。
杨铮笑道:“多谢刘先生。月盈,快将刘先生的字收起来。”
月盈应了一声,进来走到案前,见那幅字实在说不上有多好,无非还算工整罢了。因墨迹未干,她又讨了张纸覆于其上,然后卷了起来。
杨铮又吩咐道:“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能有失。”月盈道:“是。”
刘半仙见杨铮对他的字郑重,很是满意,静等杨铮送上银子。却见那小子将银锭又收入了袖中,笑眯眯地看着他,半晌也没有露出要掏银子的意思。
刘半仙不禁有些不悦,沉下脸说道:“你这小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杨铮笑着拱了下手,道:“刘先生,切勿着急,我还有事请教。”
刘半仙道:“那就快说吧。”
杨铮很诚恳地问道:“不知刘先生的这个营生,一个月能骗多少钱?”
刘半仙随口道:“我这营生……”话一出口方察觉不对,拍案怒道:“你这黄口小儿,胡说什么?再敢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杨铮微笑道:“哎呀,先生何必动怒呢?我就随便问问,不愿说也由你。”
刘半仙这下子知道了,这小子不是来送银子的,而是来找事的!当即喝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么?”
杨铮笑道:“刘先生,你喊这么大声作什么,是想让乡亲都来围观吗?”
刘半仙见杨铮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实难预料后面还会说出什么话来,若引得乡人围观却是不太好看。虽不惧他一个小小顽童,让人看到也未免太失高人身份。于是平抑了一下心头怒火,冷笑道:“小子,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你若不能给我个满意的交待,我让你在秦州再无立足之地!”
杨铮摇了摇头,说道:“你好歹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怎么说起话来跟街头混子一样,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吧?”
刘半仙顿时又火冒三丈,起身便想揪住杨铮痛殴一顿,却见两个壮实青年进来分立杨铮左右,便又压下这个念头,说道:“你当我做不到?来我这里求过卦的人,哪一个不念我的好处,只消我将你恩将仇报的行径一说,管教你和你家人的名声臭遍秦州。”
杨铮笑了笑,说道:“不错不错,一诓骗、二恐吓、三造谣,敢问还有何高明手段,不妨一一使出来,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刘半仙怒视杨铮,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这小子简直油盐不进,让他感到有力无处使。恨恨半晌,又觉与这不知深浅的小子多言无益,咬牙切齿地道:“那你就等着看吧!”
杨铮道:“等等倒也不妨。不过我却想先请教一下,你为人测字算命,自称能代天改命,这是谁给你的本事?”
刘半仙冷哼道:“此乃天机,岂可说与你知。若非是我,你焉能活到今日!”
杨铮笑道:“真是大言不惭。原来咱们大明除了天子,竟然还有能代天行命之人。刘先生,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刘半仙怔了一下,随即指着杨铮怒道:“你休得胡言,我何时说过那等话!”
杨铮道:“说没说过,你自己清楚。要不咱们把那些找你算过命的人一个个请到衙门去问问,说不定没有呢?”
刘半仙不屑道:“你以为与知州见过几面,他便会听你胡言么?”
杨铮道:“那可不敢。不过你说我是土命人,命理被木所克,此生不宜与木之一属接触。照你的说法,我应是种不得地、住不得屋、睡不得床,仅此倒也罢了,可连书也读不了,就有些说不通了。吴知州嘱我好好读书,以求早日进学,不知你与吴知州谁说得对啊?”
刘半仙道:“我……你……你……”结巴了几下却没了下文。当日杨铮之母张氏来求卦,他确是说过这些话,可那会谁又知道这个泥腿子小儿要去读书呢,又会被知州看好?
杨铮道:“你几次三番要挟诓骗我家银两,更遣恶仆登门闹事,幸好被薛捕头阻止,相信他也会为我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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