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善亲自带来,意味自然不同,而且细皮嫩肉的,白葳都不好意思使唤她们。    “你们以前是在哪里做事的?”她问。    巧玉道:“回女君,婢子是在正院里,专事插花。”    潘杏道:“婢子是女君荀氏身边的。”    白葳头先有些气,对着两个美人久了,也就想通了,管他给不给面子,如果这两人真能入得了霍青棠的眼,她就能早一点揪住他的小辫子了。    遂和颜悦色道:“我这里无事需做,你二人先去整理衣物,等夫君回来,你们再来服侍。”    二人心下惊疑,这女君白氏太有名了,她们之前也偷偷去看过她,虽然那时候瘦的撑不起衣裳,但别有风姿,眉头一蹙、眸中深思,都透着一股清媚劲儿,却不俗气,看着就与她们这些下人不同。    原本昨日她们就该到的,这样就算她们与其余人目的不同,也不会如此显眼,这一下子被送到女君眼前……以后该怎么办?    那种接近霍嫖姚的喜悦,被冲淡了一些,当下潘杏柔声道:“多谢女君体谅,我二人的衣物可等晚上收拾,现在还是收整女君的衣物吧!”    哦,对。她的衣物也是昨日才拿进霍府的,现在成箱放着,还没归纳。    因为匆忙,白益前些年就开始给白葳积攒的嫁妆来不及弄好,在长安城里匆匆准备了衣物首饰,还有在白葳十岁时就买下的、在城外东南方向的一片良田地契,以及三十斤黄金。    地契当年白益在霍青棠要跟白葳冥婚时,他要给霍家的,但霍家没收,如今还是她的嫁妆,而黄金有一少半是八年来的良田收成。    父母的用心良苦。    白葳把地契收好,打算找个时间去瞧瞧自己的田地。    她到花厅里午休,醒来刚伸了个懒腰,潘杏就端来了茶,温度适宜,茶香扑鼻。    再到屋里,也稍有不同,案上的插花清雅脱俗,角落里也放了木雕细颈瓶,插着纤枝白花。    之前屋里就整洁,这么一收拾更舒适。    “收拾的很妥当。”白葳拿出两个金饼给她们。    二人齐声道:“婢子谢女君赏赐。”    “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白葳说,“我自己看会儿书。”    巧玉道:“不如让婢子在一旁给女君打扇煮茶吧!”    “不必。”    两人对视一眼,退了下去。    白葳独自呆着,看不进去书,又想起那日,她被一堆乞丐欺负,有骏马驰骋而来时,竟把她推了出去,简直是要她的命。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非死即伤,幸好他及时勒住了马,还给了她一袋钱。    她很感激他,但,恩人变丈夫这种事,她还是接受不来。    宵禁之前,霍青棠方回来,身上带着酒气,鼻息微重,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白葳站在门口候着他,他问:“可用过饭?”    “用过,”白葳道,“你呢?需要吃些什么?”    霍青棠摇头,今天去长乐宫,同僚们硬要拉着他喝酒庆祝,便一起去了酒肆,几乎被灌了一下午。    临走前又被他们笑话说他是急着回去见新婚妻子,一众人起哄,让他又多饮了三杯,才得以脱身。    白葳没打算做一个妻子该做的,譬如递个手帕,给他宽衣解带。    她站着不动,对两个美貌婢女说:“过来服侍男君。”    “是。”她们的声音比单独面对白葳时更动听。    白葳麻了一下,默默给她们让出位置。    霍青棠听到这话,脑中清醒了些,其实刚进来离她稍近些,他就瞥见了白葳眼中的那一抹嫌弃。    她嫌弃他身上的酒气,也罢,但要把他推给婢女的意图太明显了。    “不必,”他斜眼看向在他说话时立即低下头的人,“阿葳。”    只唤了这么一声,他就不再说话了,低眼静静的看着她。    白葳:“……”    非要折腾她吗?    屋里良久没有动静,男君女君还保持原先的动作。    两个婢女犹疑的看着他们,怎么回事?女君看起来有点不愿意?    白葳发现自己急了,就是再花心的人,新婚期间都会收敛着,何况霍青棠这从不近女色、“唯爱阿葳”的人。    第一次给男人宽衣,白葳的手颤抖,明明是最简单的绳结绑法,她却解了许久都未解开,因为紧张,她抽错了绳子,把蝴蝶结弄成了死结。    霍青棠默不作声的看着笨手笨脚的人,她额头急出了汗,脸颊微红,又窘又羞,低头仔细的给他解死结,好一阵才解开,他明显听到她舒了口气,如释重负之感。    解开了腰带,白葳赶紧给他褪去外衣,好赶快结束这漫长的折磨。    将衣服递给巧玉,白葳原想对霍青棠笑一笑,缓解尴尬,抬头对上一双沉沉的眸子,幽暗中带着一丝迷离,她心里突的一跳,笑容止住了。    霍青棠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又一片冷淡,径直去了浴房。    白葳没有跟着去,她才不要给他洗澡,让潘杏拿着干净的寝衣进去,自己则去睡觉。    潘杏心情激动的进了浴房,里面很安静,没有水声,她正疑惑着,就见霍青棠站在浴池旁,并没有进去。    “男君——”她露出笑容,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霍青棠打断。    “衣服留下,出去。”    潘杏的笑容僵住,被他冷瞥一眼,立即放下衣裳出去,倍感羞耻。    她在府中也有三年了,四公子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也深知不可操之过急,但、就是忍不住。    从白天进来看到霍青棠时,她就欢喜不已,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接近过霍青棠,如何控制自己?而且,看女君的意思,似乎是希望她们能成为男君的房中人。    经过一晚上的反思,白葳改变了想法,这才刚结婚两天,她不能这么急切,尤其是霍青棠已经知道她的心思,她应该事事顺着他的心意,先让他打消对自己的怀疑。    于是次日,白葳起来后,主动拿了衣服要给他穿。    霍青棠其实不喜别人给自己穿衣,但见她一脸示好的笑容,便同意。    这顿早餐用的还算舒心,白葳甚至给他端漱口茶。    谄媚的表情和这张稍显冷媚的脸实在不符,临行前,霍青棠道:“阿葳,你知行军作战忌讳的有哪些?”    白葳不知他为何突然发此问,便道:“哪些?”    “其中一点是忌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他话落,就走出去了。    “……”    白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伸脸过去让他打,他打的委婉,但响亮。    一整天她坐立不安的,上午因为霍青棠的话,去见霍夫人时她走神,被逮着训斥了一顿。    连着几天白葳都没搭理霍青棠,实在觉得丢人。    白葳决定回去看望父母,向霍青棠说了后,他表示要一块去。    白葳就知道,也未做推辞。    白益在京城买了一处住所,不大,只三间房和一个小院子,但被收拾的整齐干净。    虽然是霍青棠执意要娶,但白益仍是愧疚,他的女儿原本应该清清白白毫无争议的嫁进霍家。    徐氏倒是很高兴,这些日子担心她受委屈,现在看来好好的。    白葳难言,听着霍青棠回答父母的问话。    没多久,徐氏和白葳去了屋里,留下两个男人谈话。    “阿葳,没给你添麻烦吧?”白益担心的问,女儿嫁的不情不愿,实在怕她出幺蛾子。    “不曾,阿葳很听话,外舅放心。”霍青棠回道。    白益放不下心,他每天都在担忧之中,怕哪一天女儿又跑了。    “阿葳比当年活泼了许多,”霍青棠淡道,“当年初见她,静婉恬淡,颇有与世无争之感。”    听他提及过去,白益愣,当年霍青棠来齐国他并不知,还是后来郑昇在信中告诉他的。    未来女婿到来却未说一声,白益还忐忑是否是不满意,直到霍君侯来信方知,霍青棠竟对女儿很满意,这让他倍感欣慰。    霍青棠当年去临淄只有很少人知道,他那时满腔意气,少年心性未退,到了齐国不好意思告诉白益,而是偷偷翻上了白家墙头,去看他的未婚妻。    少女坐在树下读书,未察觉少年的偷窥。    霍青棠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她并未看书,而是在发呆,纤眉微蹙,似有心事。    哀愁过重了些。    少年霍青棠如此评价,不知为何,那种自知晓自己有个未婚妻时就产生的期待喜悦立时减去了不少。    虽然她很美,美的让人一眼难忘。    霍青棠看着正掀开窗帘看街道的妻子,左眼角的泪痣随着她眼睛的眨动忽隐忽现。    当年离的远,他没有看到她眼角竟有一颗泪痣,这点泪痣让她这张脸更添风情。    但,若是当年她的性子,只会更觉哀伤吧!    白葳知他在看自己,被看的久了,为掩饰不自在,她当做很好奇的看着街道,长安果然热闹,改日得好好逛逛传说中的长安九市。    回到霍家,霍夫人叫白葳过去,说是半个月后要去参加长公主的宴席,家中夫人都需去。    霍夫人不想她去,但长公主的帖子上特意写了白葳的名,非是她嫌弃白葳,是因为……霍青棠曾经相看的三位女公子也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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