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见过谢县令后，他们得到允许，可以去县学了。 上次进县学，是在县试的时候。 当时心里惦记着考试，难免紧张。虽然在县学溜了小半圈，但走马观花，看完也没印象。这次能进去，苏青还蛮开心，拉着秦烟，走遍县学的每一个角落。 县学归根结底，也是一所学校，功能区域跟普通书院差不多。不过屋子更大，环境更好。 比如水域，白鹭书院只一小块池子，县学的话，够得上湖的标准了。前者只能养一小群金鱼，金鱼但凡长大些，就嫌拥挤，失了美感，隔三差五要捞出去几尾。后者有一大片荷花，蔓延向长亭，水下有游鱼，水上有鸳鸯。兴致来了，还能驾一条小船，游游湖，小船点缀湖中，又是一幅画。 比如图书馆，白鹭书院就是中学阅览室的规模，县学这边，跟市立图书馆差不多了。 县学后头的考场，平时封着，不能故地重游，苏青有点遗憾。 除去教学环境，要考量的就是师资力量、教学水平等软实力。县学的老师都是秀才，偶尔还有本县的举人进士来讲课。不过出现时间不固定，授课内容不固定，能不能碰上，全看缘分。 一般的书院都会有一两个秀才坐镇，所以县学的秀才先生并不很吸引人。 而且苏青听过几次课，县学的老师并不因为有个官方光环，就比一般书院的老师好多少。 他们这一批考过县试的学子，马上就要面临府试了。短短两个月，适应新老师的教学方式，改变原有的学习节奏，就为多了个官方光环，教学水平并没好太多的老师，实在不明智。 相比较而言，举人进士的指点就很吸引人了。 但他们并不常出现在县学，一两个月来一次算厚道了，一年半载只露一面很正常。毕竟人家各自有事，又不缺那点课时费，来县学授课，不过是碍于规矩，能来就很给面子了。 时间不允许，苏青也不准备赌运气。 县学有一样好处，就是不用每天来上课，一个月来一两次，应个卯即可。 这一项规定，是针对县试与随后的府试，乃至院试之间，过短的缓冲周期。两个月冲刺期，学习好的，大多有自己的复习节奏，不会喜欢被打乱计划。有钱的，多会请个一对一的私教，不需要县学的大班授课。其他成绩一般，也没钱的，县学也不会把学生往外赶。 这一天，县学下课，苏青收拾书包，不准备过来了。 秦烟上完第一天课，就没再来了。苏青好奇，把县学所有先生的课听了个遍，才决定走。 这两天，留在县学的新生已经越来越少。如秦烟这样的是多数，像第一名的林子期，压根来都没来。除苏青之外，另有留的久一些的，就是第二名的周良了。 不过周良来县学，显然不是上课，而是结交朋友来了。 不管是作为老师的秀才先生，还是往届没考中府试的考生，都在周良的狩猎范围内。 也就两天功夫，苏青才摸清县学的底细，人家周良已经在县学混得风生水起了。 苏青能理解周良想乘这些人发达前，结交他们，以期日后飞黄腾达了，能顾念旧情提携一把的心理。但府试在即，把时间耗在这上头，是不是有些丢了西瓜捡芝麻了？ 当然，人家或许艺高人胆大，并不把区区一个府试看在眼里。 不过周良结交人脉就罢了，把林子期的名声搞臭，这操作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说实在的，苏青都有些好奇，周良是怎么办到的。 要知道，林子期可是一面都没在县学露。如果说新生们还曾在拜访谢县令时，跟林子期有过一面之缘，那么老生们可是连林子期是圆是扁都不清楚。 不过反过头想想，或许就是林子期一面没露，才留得余地，让周良好从中施展。 因为林子期现在背着的，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点都不尊重前辈，诸如此类的恶名。 其实这种操作，对有些人或许有用，但对于心灵、实力绝对强大的人，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这林子期既不缺实力，又确实有点目中无人，恐怕不会把一般人的闲言碎语看在眼里。 周良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无用功？或者是她不够聪明，没看懂人家的布局？ 苏青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琢磨周良是何打算。 一来上了半天课，脑子有点沉，换个有趣的事情想想，放松一下头脑。二来了解一下这种小人怎么布局害人，长长见识，日后遇到了好识别，也能从容应对。 收拾到一半，有个人挡住了前头的光线。苏青抬起头，对上周良热情又亲和力十足的脸。 苏青条件反射露出一个微笑，“周公子有事？” 周良先关心道：“我看苏姑娘有些无精打采，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苏青当然不能说她是猜不出周良如何布局，感觉到了一点点智商不如人的不愉快。她低下头，作不好意思状，“说出来叫人笑话，是炉火太旺了，烤得我有点困。” 周良体贴地找了个理由，“估计是生火的仆役不小心，大块的炭放少了，我回头叮嘱他一句。” 苏青可不想领这个人情，忙道：“这倒不必，其他人已经习惯这个火候，为我改了，他们该不适应了。再说，我明天就不来上课了。它火候如何，并不能影响到我了。” 周良惊讶道：“不来了吗？” 苏青肯定点头。 周良感叹道：“县学里，咱们同科的是越来越少了。如今你也要走……”他很是伤感地环顾一圈教室，长叹一声，“好歹大家同科一场，这样吧，我做东，请大家聚一聚，也为你践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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