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商船也开始有了动静,原本降下的帆开始慢慢升起,似乎想在对手抵达之前逃跑。

只是中式硬帆过于沉重的特点决定了升帆远比降帆慢,从静止到拔锚启航谈何容易?原本这些商船是停泊休息,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猝不及防之下,又怎么可能摆脱有备而来的海盗船?

“嘭”“嘭”“嘭”……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响起,海盗船用猛烈的撞击迫使商船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然后一张张踏板被架在船之间,准备已久的军户新丁们从舱室里蹦了出来,跳上踏板,端着长矛急吼吼地冲向了对方的船甲板。

这支规模颇大的船队戒备比其他同行要严密得多,不少随行护船的打手保镖举起了刀刃想把对手赶下去,但还没动手,就被海盗船望斗上的弓手射中,惨叫着倒下。

苏大牙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亲自上阵了,现在摇身一变,从海贼变成了官兵,很有一种显摆的欲望,眼见对方居然敢举刀反抗,操着刀也在几个心腹的护卫下跳上了踏板。毕竟是积年老寇,虽然年过半百,在摇晃的踏板上仍然如履平地。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对方船上后,举起刀熟练地喊话:“都给老子放下兵刃,留财不留命,留命不留财……”

话刚一出口,苏大牙才醒悟到自己是官兵了,不能这么喊话,改口道:“那个啥,咱们是威海水营的官兵,统统放下兵刃跪下,否则以海寇论处,一个不留!”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对手,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船员们早就胆寒了,再听到是官兵,不再犹豫,乖乖地丢掉兵刃,跪倒在甲板上。

苏大牙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绽开了,读书人管这叫啥来着,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一句话就让对手乖乖地放弃抵抗,真是威风、痛快!

旁边的蒋邪却拉长了脸,才被弓箭射死两个人,这些人就吓破了胆,投降的太快,想练兵都没有机会,着实让人不爽。

局面被控制了,也打不起来了,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团团作了个揖,问道:“原来不是海贼,是官兵,都是自家人。请问贵上是哪位?”

这时陈雨在张富贵等人的保护下慢悠悠地跳下了踏板,接上了话头:“我是威海卫副千户陈雨,负责管辖登州水师威海水营,也是这次缉查走私行动的指挥,你有什么要说的?”

“缉查?走私?”中年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在他看来,出海经商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从没有把这事与“走私”这样新鲜的词联系在一起。他转了转眼珠,殷勤地对陈雨说,“原来是陈副千户,失敬失敬。小人叫李贵,天津卫总兵王洪府上的管事,能否请陈大人借一步说话?”

陈雨暗想,没想到这次碰到的不是善茬,果然能拥有这样规模船队的都非等闲之辈,背后都有权贵的影子。这些人算是权贵的白手套,他们并没有什么可忌惮的,需要忌惮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他跟着李贵来到船头,淡淡地说:“这里人少,你有什么话快说,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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