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不招年轻女孩子,却在应聘地点里见到了好几个不比她大多少的女人。    宋乐的眼神暗涌,她并未就此停住脚步,仍继续往前走着。    来都来了。    “是来应聘保姆的?”    宋乐跟先前见到的女人一样,进了这栋雍贵的别墅的第二道门,一位些许银发、约莫四十岁男人在等着,开口问完,嗓音正好跟昨晚电话里的老先生对上。    宋乐轻轻点头。    “你可以称呼我为席管家,我来负责今天的面试。”    她懒得吭声,依旧沉默地点头。    “你是保姆组的,左拐去第一间候客厅。”席管家指了个方向。    她大概猜到一点端倪了,这富人家缺人手,才会招年老保姆又招年轻小姑娘的。    宋乐听着指令离开,临走之际听见后边来的女人脆生生地说我是来应聘私人家教。    席管家回:“右拐第二间候客厅。”    宋乐的步子放缓了几秒,听完对话才加快速度,来到那扇红木低奢的门前,她扭开把手。    简单的一个候客厅也可以用金钱包装得不简单,欧式风格的装饰,雅致大方,更衬得里面坐立不安的几位年老色衰的竞争者黯淡无比。    宋乐飞快地扫了一眼,有六个,平均年龄在三十五这个区间。    她收敛目光,走到靠后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位衣着简朴的妇女,双手明显红肿粗糙,习惯性地搓着衣角,跟宋乐的目光撞到,本是局促不安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大姑娘,”八号候选人凑过来,疑惑地问,“你细皮嫩肉的,不像干粗活的人啊。”    这话引来了前几位候选人的关注,宋乐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只说:“我皮肤好。”    八号闻言露出一脸羡意,“我要是有你的好皮肤,就不会被家里的死鬼嫌弃黄脸婆了。”    宋乐假笑一下。    八号不是识眼色的人,看不见宋乐无意聊天,一个劲地套近乎。    宋乐保持缄默,只用点头摇头来回应。    两三分钟后,那位席总管进来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背着手,让来应聘的人全都站起来。  “你们之中谁有照顾过小孩子的经验?”    席总管像打量猪肉一样的目光扫视她们。    跟宋乐并排站的大婶立刻说:“我,家里两个兔崽子全是我拉扯大的。”    前头几个也举起手自荐着。    宋乐仍是站着一动不动。    席总管点了点数,严肃的表情挂着,“行了,你们都可以走了,剩下的留下来。”    话音刚落,原以为占优势的中年妇女们错愕,八号直接问:“怎么回事,不是这儿有小孩吗,招小姑娘做家教就够了,不用保姆看守?”    席总管显然忌讳雇工知悉雇主家里信息,脸色沉下来,“难道你们要让我叫保安来赶你们走?”    几位没见过世面的妇女们立马噤声,八号被吓到,嘴里叨着有钱人真可怕的字眼,跟着几位同行像逃窜的罪犯一般离开了候客厅。    席总管的神色缓了缓,对在场仅剩三个的应聘者说:“就你们了,直接换套工服就能开始工作,十点下班,早上六点得起来,中午不午休,住处在候客厅旁边的房间,饭食有厨师负责,你们专心做好收拾别墅的卫生,别乱说闲话,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宋乐与剩余两位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是。    太容易也太快了。    这跟她预期中的面试大相径庭,对方完全没有任何挑剔的毛病,除了不照顾小孩这一块,感觉只要随便来个人就能上岗这职位。    不过住下来开始工作几天之后,宋乐懂了。    面试这么快通过,是因为炒人也炒得快。    后来也进来了好几批保姆,跟她同一天进来的两位,有一位做了第一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而另一位——朱秀玉则天天跟她诉苦,说这不是人干的活。    确实,别墅有三层,占地面积大,大大小小的客间多不胜数,那位席总管对她们打扫卫生的要求又高得令人发指,地板不能用拖把拖,必需用抹布手擦到光可鉴人的程度,花瓶画框等装饰物品不擦到十遍以上不让休息,桌面、柜面以及家具表面不能有一丝灰尘,一旦发现工作稍有松懈,不是辞退就是克扣工资。    宋乐目前还算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家务活,在新旧交替的人流中坚持了下来,朱秀玉虽然每天叫苦连天,但口嫌体直,依旧为了薪水没辞职。    而宋乐早退了房,将行李转移到这暂时的住处。    做满一周的时候,正好她每晚熬夜写小说写满三万字的时候,她注册了笔名,在七月十号这天早上连发三章,之后下午便收到了网站编辑打算签约的短信。    也是这一天,宋乐见到了席总管千方百计不让她们这些苦力接触的那位小少爷。    这才了解到不止她们低层保姆不好做,教十岁小孩子的家教老师也不容易。    “席凌名,你坐好,别乱动。”一本正经的女高音训斥着。    宋乐在擦着墙角的贵重花瓶,二楼的房间里开了条缝,漏出了点声音。    “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男孩的干净嗓音却隐隐透着一股跋扈的味道。    “你!”家教老师被惹怒。    席少爷:“还名牌大学毕业,连小学六年级的奥数题都不会做,垃圾。”    宋乐慢慢放下精雕细琢的花瓶,打算远离这儿。    就在她换了个角落拿起另一样昂贵物件擦的时候,房间里的家教女老师正好被气走,摔门扔书的声响,家教老师踩着平跟鞋嗒嗒嗒地下楼。    宋乐不为所动,只是刚好有一张习题纸飘出来,落到她脚边。    “喂,外面偷听的人,捡回来。”    房内的席少爷发话。    宋乐面无表情,放好手头的东西,弯腰将那张写满答案的白纸拾起来。    她进门,扫视了一下房间布局,然后低下头,将纸放到那张实木桌子上。    宋乐正准备离开,那位席少爷弯唇嘲笑:“又一个只会做家务的垃圾。”    她的脚步顿了顿。    宋乐说:“你第三题第一个小问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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