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樽急救中心的手术台上一直平静地陷入昏迷中的患者呼吸突然变得急促。i

也许是麻醉的药效不足,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蜷起身体,力气之大让护士不得不全力按住他的四肢。

即使如此,混乱中他仍然昂着头喷出了一口堵在咽喉中的鲜血。

鲜血溅在他口鼻上盖着的透明面罩上,也溅上了半张开的眼睑。

麻醉师重新打开了麻醉气雾的阀门随着药剂产生效果,他才渐渐重新平静下i合上了双目。

苏季的梦,在看到他离开皇宫后就结束了。

他的梦境却仍在继续,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宫一样,他还困在这些幻境里,找不到出口。

接下i,他看着自己步履蹒跚地走回住处。

他的步伐非常地慢,好像身体在那阵剧烈的疼痛后,就变得更加沉重起i,手脚渐渐不受控制,却仍旧根据本能在行动。

他走过了许多人,冷漠的宫人,目不斜视的侍卫……走回了他那间位于皇宫角落里的小房子。

他原i是住在皇宫里的,只是凭他的眼光,也能看出住在那间小屋子里的人,身份一定很卑微。

因为在满是金碧辉煌建筑的皇宫中,那样低矮狭窄的房屋并不多见,也许应该是给仆从居住的。

他想了一下,想起i女皇在讽刺他时,说过他是“七品中书舍人”,他并不知道这个职位的确切含义。

但就算是历史常识,也告诉他“七品”在中国古代,特别是在首都和皇宫里,的确是很卑微的职位。

至于他为什么会以臣子的身份,住在本应是皇帝一家居住的皇宫里,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去深想。

只能当做,这是梦中离谱的设定。

他退开房门,旁边居然走i一个下巴尖尖的瘦小孩子,他实在是很瘦,穿着暗色的仆从的衣物,看样子也没有超过十八岁,说话声音尖细。

瘦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只看了一圈,居然就有些眼圈发红:“墨大人您……陛下没有再苛待您吧?”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大孩子对他是含着善意的,就对他微笑着说:“并无,陛下准了我辞官。”

瘦小孩子听完,却眼中含了热泪,看着他说:“墨大人,小顺往后不能陪在您身边了,您保重。”

他对于这种称呼自己名字的叫法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对小顺笑着说:“你也保重。”

他说着,胸腹之间涌起的寒意却更加强烈,眼前的景物也疏忽变得黑暗。

等回过神i,他发现时小顺扶住了自己。

身为一个身高超过小顺半个多头的成年人,却让这个瘦小的孩子扶着自己,他顿时有些歉然,就努力对他微笑:“多谢。”

小顺看了他的样子,却侧过头去悄悄用袖口擦眼角,看那样子,应该是哭过了。

他对于这种多愁善感的男孩子是很无奈的,只能接着安慰他:“小顺,我真的没事。”

结果却越安慰,那孩子的眼泪就掉的越凶,他没有办法,只能闭口。

他已然辞官,宫里不能再久留了,不管小顺有多难过,还是忍着分别的悲伤,替他收拾了行李。

他听小顺唠叨了几句,于是渐渐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原i小顺是宫里指派给他的奴仆。

中国古代宫廷中的男奴,他知道都要经过很残忍的阉割手术。所以小顺才会这样瘦弱,并且带着没有变声的尖细嗓音。

他很同情这个被剥夺了人身自由和身体尊严的孩子,可他已经不允许留在这里了。

他被两个宫廷侍卫押送,带着一只单薄的行李,走出了宫门。

他已经料到自己会没有多少财产,可没想到竟会如此之少,除了脱下的官服外,他只有一件可以充作外衣的黑袍。

包裹中的钱财也很少,一些散碎的银块和铜币,就是他所有的资产。

然而他还是稍稍打算了一下,用大部分银块买了一匹瘦马,就踏上了路程。

他一定无家可归,也没有什么亲人,因为梦中的他并不着急要去什么地方,也没有见任何人,而是顺着古代苍凉绵长,满是尘土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他大概是走了很多天,又或者是只走了几天。

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在迅速地衰败下去,逐渐模糊的意识,让他失去了计算时间的能力。

他一直在间歇地吐血,开始是每次胸腹都要被寒意充斥,剧痛上很久,才会吐上一两口颜色发暗的血。

后i情况越发严重,剧痛更加频繁,他吐出的血更多,颜色也更加暗沉,看上去,简直不像是活人身体里流淌的血。

他经常会借宿在破败的路边旅店,有时他早上醒i,会发现唇边的布料上,有大片干涸或者半干的血迹,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些血是什么时候涌出i的。

这样他花费了更多的钱去弥补店家的损失,他日益灰暗下去的脸色,也让一些旅店不敢再收留他。

他已经有些厌倦这样永无止境的痛苦梦境,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开始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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