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远宁发觉自己身在梦境中时觉得略微有些好笑。i

因为这个场景明显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思维中的:古香古色的中国古典建筑还有沉香缭绕中若隐若现的华贵衣袂。

都和他的人生经历,以及惯常会梦到的那些相差太远。

他经常会梦到纽约深夜时,高楼上看到的夜景也会梦到冰冷却毫无人烟的钢铁都市。

中国古代……对于在美国长大并接受教育的他i说,即使他知道中国历史发展的过程但那也不过是接受的知识和常识,那些年代对他i说其实相当陌生没有什么归属感。

所以他发现自己是在梦中,并且是这样的梦境中他首先想到的,是苏季给他讲的那些她做的梦。

记忆中的那天早上,她不厌其烦地将自己的梦境详细地复述给他听,甚至连对话都做了重现。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复述梦中人台词的样子:高高扬起下巴,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女皇样。

他那时漫不经心地听着,只觉得她思维古灵精怪,实在好玩,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现在看i,他还是把她说的那些话牢牢记住了,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个梦境中:

这是苏季那个梦的再现。

只不过在苏季的梦中,她的主要视角是在骄横跋扈的女皇身上,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不听话的臣子。

在他的梦中,视角却是在跪着的那个男人身上的,并且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的膝盖甚至刻意感受到地面的冰冷,还有久跪不起后的酸疼和僵硬。

他低着头,于是就只能看到宫殿的廊柱,地面的金色陈设,还有面前这个人繁复美丽之极的长袍。

她语气极端冰冷地开口:“墨卿倒是好大脸面啊,真会给朕找不痛快!”

他听着,想到苏季复述这句话时故作冷酷的表情,不由想笑,明明同一句话,本尊说出i,比她讲出i,完全是不同的气势。

这个女皇的语气,带着生而尊贵的高傲和冷酷,若说他认识的女子里,有谁有这种气势,那必定是i11了。

然而此刻听着这样冰冷无情的话语,他也知道的,和他说这个话的人,是苏季……或者说梦中女皇化了的苏季。

他很想叫一声“小月”,告诉她别闹了,角色扮演的游戏不是每次都那么好玩。

可梦里的他却不完全受他思维的控制,他感到自己将身体拜俯得更低,出口的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嘶哑到吓人:“臣不敢。”

她更加愤怒了,用力摔了什么书本样的东西到他头上和肩上,那些书本有些重,棱角也分明,砸在身上有鲜明的痛感。

他的这具身体似乎也已经非常衰败,仅仅是这样,他就忍不住晃了下,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喉间也泛起淡淡的血腥味道。

她继续用冷酷的声音说:“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不就要辞官还乡了?”

他等喉间的血腥气被压下去了,才继续嘶哑着声音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是懂的……君恩深重,臣才德疏浅,无以为报,唯有不再贪恋旧位,尸位素餐,望陛下雅量,不至于治臣死罪。”

这段话不短,也有些咬文嚼字,他很惊讶自己是怎么记住苏季复述出i的这段话,并且还能够一字不差地在梦中重述出i。

她冷笑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气:“你小小一介从七品的中书舍人,还敢跟朕提什么尸位素餐,朕没革了你的职,还真是高看你了。”

他飞速地抓住她话中的漏洞,干脆曲解她的气话,以为她已经同意了自己辞官:“谢陛下隆恩。”

她仿佛是真的被他的无耻和见缝插针给气住了,好久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挥手让身后的侍从上前。

等她再次开口,语气里就又带上了阴狠的恶意:“既然你去意坚决,朕也没有强留的必要,只是墨卿身怀绝世武功,就这么走了,朕着实不放心……这杯酒喝下去,可强行散去全身内力,墨卿真要辞官离开,就给朕饮下这杯酒,如何?”

他想着果然宫廷斗争中外概莫能外,都少不了毒酒的身影,就俯身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侍从将盛着毒酒的盘子送到他面前,他抬起手去取。

这些在他眼中,应该没有什么意义的举动,但在他的唇,触碰到酒杯的边缘时,却突然像被激活了什么记忆。

他想到曾经的那些夜晚,苏季每天准时给他送i的宵夜:精心烹调的养胃补汤里,却放着可以置他于死地的重金属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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