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垣虽然料到郑宰思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却无论如何想不到郑宰思竟会用这种手段。

果然是防不胜防。

虽然看着面不改色毕竟是范垣至为关切的事心里却也不禁有些慌乱了。

范垣往宫中而去之时迅速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郑宰思已经在朱儆面前求下了旨意或者那圣旨已经拟成了。

虽然他隐隐觉着不太可能就算郑宰思向小皇帝求赐,以朱儆的性格,未必就会痛快地答应他。

可谁又能说得准呢?那毕竟也只是个一向好玩的小孩子罢了郑宰思又向来很讨朱儆的喜欢,假如真的一时兴起答应了……

这个混账。

想着想着,忍不住动了真气。只是现在生气也无济于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将到达景泰殿的时候范垣已经迅速在心底盘算出了几个应对的法子。

景泰殿中,小皇帝朱儆已经换了一身骑射服从小太监赵添手中将小弓接了过来在手中拨了两下。

朱儆叹了口气:“又不能去射真的老虎豹子、獐子鹿兔等有什么意思。”

赵添陪笑道:“皇上再多练几日自然就可以了到时候要射什么就射什么。”

“能吗?”朱儆回头瞥他一眼:“上次朕把御花园的孔雀射了一箭,少傅就说了两车训斥的话。赶明儿要打一头老虎他还不疯了,只怕要说上十车一百车的话。”

赵添想笑又不敢笑:“首辅大人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何况那孔雀是先前皇太后喜欢的……”

“住口,你怎么跟他一样!”朱儆瞪起双眼。

赵添忙低下头,后悔多嘴。

朱儆惦记“皇太后”三个字,心头烦躁之极,索性把弓往他身上一扔:“可恶,朕不去了!”

赵添不敢劝,灰溜溜地退了出来,正遇到范垣走来,忙躬身行礼。

范垣正要走开,突然又停下来:“今儿是你伺候皇上?”

赵添道:“回首辅大人,是奴才。”

范垣道:“那……皇上可有什么旨意没有?”

赵添一愣,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并没有听说什么旨意。”

范垣点点头,又问:“郑侍郎在的时候,皇上没说什么?”

赵添越发凝神细想了会儿,摇头:“郑大人讲了会儿书,就跟陛下闲谈了两句,起初是说些典故似的,奴才也不大懂,后来……”

他正迟疑,见范垣似有倾听之色,便不再苦想那些听来的文绉绉的诗经古文等,直接说道:“后来不知怎么,皇上就问起郑大人的私事,问他怎么还没婚配。”

范垣微微色变:“然后呢?”

赵添平日在他跟前儿很少多嘴,因为知道范垣最恨奴才们底下嚼舌,如今见范垣很是上心,才大胆悄悄地说道:“郑大人说已经有了……皇上就问是谁……郑大人还没说,皇上就打发奴才去拿点心了。竟没有听见。”

范垣听了这些,知道郑宰思在宫外说的话的确并非无因,他虽然心惊,面上并不露出什么,只摆手示意赵添退了。

正要再往里去,就见朱儆气哼哼地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道:“狗奴才,不知姓什么了。”

范垣听他竟乱骂人,不禁皱眉。

朱儆起初没看见他,突然瞧见,便忙闭了口,假装打量别处。

范垣上前行了礼:“皇上,这会不是该去练习骑射了吗?为什么还耽搁不去?”

朱儆见他不提自己骂人的事,松了口气,又道:“朕今天累得很,改天再去。”

范垣道:“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练也是手生,久而久之再成了惯例,又如何能有进益。”

朱儆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又说这些,朕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范垣只想探听郑宰思跟小皇帝说了什么,但偏偏朱儆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如果范垣直接这样问起来,他只怕未必肯照实回答。

范垣道:“今儿郑侍郎跟皇上说的是什么?”

朱儆只当他是照例询问自己功课,便道:“无非是诗经罢了,今日听得是关雎。”

范垣一听,明白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由冷笑起来:“郑侍郎放着伐檀硕鼠这些有关民生疾苦的不说,反而给皇上说这个?”

朱儆道:“这有何不妥?郑爱卿说这也是民情,何况也是国风里的名篇,朕迟早晚都要学的。”

范垣心知郑宰思这是明目张胆的在“夹带私货”,便道:“郑侍郎除了讲这个,必然还深入浅出地讲了别的吧?”

朱儆笑道:“朕喜欢听郑爱卿讲书,就是因为他课讲得十分风趣。”说到这里,眼珠一转,突然又一笑。

范垣见他欲说不说,便道:“怎么了?”

朱儆却问道:“少傅,温家阿纯姑娘最近怎么样了?”

范垣道:“很好。您问她做什么?”

朱儆琢磨着说道:“我听人说,近来有不少人往你们府里提亲,是不是真的?”

范垣道:“也没有那么多,谁跟皇上说的……必然是郑侍郎?”

朱儆笑说:“你猜怎么着,郑爱卿他也想……”

“想什么?”

朱儆嘿嘿地笑了笑,却并不回答,眼睛里隐约有些狡黠之色闪过:“少傅,我什么时候能再见一见阿纯?”

范垣心中生疑,却仍淡淡道:“她一个民女,陛下总见她干什么?”

朱儆说道:“那我想让她当女官,你又拦着不肯。”

范垣道:“就算是女官也要有资格,她原先痴愚的名声在外,若这样也能当女官,让朝野臣民听了怎么想?”

朱儆哼了声:“你总是有这许多大道理。”

范垣说道:“臣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真的是为了我着想?还是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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