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十四哥……”　　“以后不许再用珠儿生事了，那一巴掌，明明白白是打给我们看的。”　　多尔衮握紧了双拳，许久，却只是深呼了一口气儿，眉头却仍是紧锁着，多铎见他动了怒，也只得点了点头。　　“八哥是个不留把柄软肋的人，我算是看明白了，若是那珠儿格格挡了他的路，或许他也会一刀斩了，这便是为何他能不声不响地坐上汗王之座吧。”　　“是啊，”多尔衮冷哼一声，“这种人无爱，也不配爱，记着当初的琛妍吗？”　　“那可是被八哥宠上了心尖儿的女人，想忘都难。”　　多铎点了点头，倏尔又笑了。　　“什么心尖儿不心尖儿，还不是父汗的一句话，堂堂嫡福晋，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是有父汗碍着，如今是该想想，用什么他更在乎的东西来碍着他了……”　　多铎转头看向多尔衮，这几天来他总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让自己都不明所以，如今眼中张狂肆意的愤恨，好像那个敢爱敢恨的十四哥回来了。　　“江山美人都喜欢？皇太极，千万不要太得意！”　　他强拉我上了马，策马狂奔。将一众侍卫仆从甩在身后，八月就连夜里的风也是闷热的，剧烈的颠簸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心里总想着下一秒马便可以停下来，可这下一秒竟是那样的漫长，一如这黑暗不见的夜。他的双臂将我夹得紧紧的，他却沉默不语，只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正在我难过得要死要活的时候，耳边响起马儿响亮的嘶鸣声，他突然一勒缰绳，马儿原地踏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珠儿……”　　“放我下去！”　　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呕吐感阵阵传来。　　“你……”　　“快！呕！”　　一声响亮的干呕，他便一个敏捷的翻身下了马，接着扶我下马，抬眼望见一棵柳树，慌忙冲了过去对着树便是一阵干呕。想来方才也不过喝了几口粥，却也是吐不出什么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一手扶住我。　　“我以为……你要回他身边……”　　抬起头来望着他，想着这个人方才赏我的那一耳光，委屈、伤心百般情绪一同涌上心头，他的眼睛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满眼的怜惜却仍是叫我抗拒。　　“你以为……呕！”　　接连不断的干呕让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全，他仍是轻拍着我的后背，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劳大汗了！”强压着呕吐感，努力直起身子，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哈日珠拉家教不严，口无遮拦，如此不堪怎敢玷污大汗贵手!”　　“你！”他瞪着我的眼睛，口气却软了些，“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怎么还当了真？不然我怎么能轻易带走……”　　“这一巴掌的权宜之计可真是妙极！”　　回过脸来，冷哼一声。其实他下手倒也不重，那一巴掌虽然已经不痛了，却让我无法忘怀。　　“珠儿，”他跑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我也是被气急了，你们当时举止那样亲昵，就像你上次，让他带你走的时候那样……”　　“原来大汗上次就想赏珠儿一个耳光了？那珠儿就在这里，请吧！”　　“珠儿！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甩开我的手，转过了头。手上还残留他的温度，对于冰透全身的我来说，真的很暖。却总想起昨晚那个冷血无情陌生的他，仿佛一个暗狱阎罗一般。　　“不可理喻？是啊，珠儿确实理解不了，为何汗位非要用人血献祭……”　　“你好大的胆子！”　　他猛然转身一把掐住了我脸颊，看着他愤怒的眸子不禁冷笑了一声。　　“我说中了是吗……”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痛得让我说不出话来，他靠近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　　“果然是平日太宠溺你了，你竟如此肆无忌惮对大汗指手画脚。”　　此刻却也无法言语，唯有我的眼睛还倔强不肯屈服地反瞪着他。远处传来了侍卫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便将我一把推开，我一个没站稳竟摔倒在地，他也没回头，一跃上马，便挥鞭驰骋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这是他，第一次，扔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