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为伤

“十四哥，那明摆着就是个圈套！就是他们设下的局！你竟然就那么忍了……”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我能不知道那是个局？”　　多铎恼怒地顺手抄起一个杯子，狠狠地冲门口砸去。　　“你这样要是能消气我就叫人拿个十来套来任你砸。”　　“十四哥！”多铎用力捶了一下桌子，“咱们额娘的死，你我都心知肚明，殉葬之礼许久不用活人，父汗又怎可能叫只额娘一人殉葬？这分明就是他们逼迫，额娘是冤死的！”　　“不止额娘一人，还有两个庶妃也是一同殉葬了。”　　“什么庶妃，不过是后宫位分最低却也无所出的两个小福晋罢了，且不说额娘位及大妃，就说育有三子，哪有用幼子尚存妃嫔殉葬之理？摆明了就是个圈套！这口气儿，我咽不下！”　　“我就咽得下去？你也不看看当事的形势，四大贝勒齐聚，就连阿济格都被他们所牵制，你我若是以卵击石，那额娘才真是枉死！”　　“十二哥他……”　　“唉。”多尔衮叹了口气，“莽古尔泰绑了他的两个儿子，胁迫他去的。”　　“什么？这莽古尔泰坏事算是做绝了！可这汗位无论怎么排也轮不到他呀！他竟做得出这种事”　　“四大贝勒一荣俱荣，一人得道，自然是鸡犬升天。”　　“你的意思是……代善哥哥想争汗位？”　　“是皇太极。”　　“他？”多铎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毛，“可他平时便不言不语，今日更是沉默寡言……”　　“可他却是幕后操纵之人，论身世地位，四大贝勒之中只有他与代善二人够资格，可代善年纪已高，也没了那种野心。”　　多铎一拍脑门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这藏得可够深的啊，我竟都没看出来！”　　多尔衮摇了摇头，“他的心机一向深，只怕我等看到得只是皮毛罢了。”　　“不过，我倒是听额娘说过他一个我们可以利用的软肋……”　　多铎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看着多尔衮，多尔衮不禁皱了皱眉头。　　“好像就是那珠儿格格……”　　“不成！”　　“十四哥，你听我说呀！草原上他对她的心思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素日里听的见的也不少，再说，你之所以求父汗将她许给你不就也是为了……”　　“够了！”多尔衮一拍桌子，板下脸来，“我不会利用我的女人来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男人之间的事别扯上她！”　　“这怎么又成了你的女人了？”多铎一副不解的样子，“这当初可是你跟我说的，你娶她只是为了……”　　“夜深了，你今儿就睡在我这儿吧，我吩咐人为你留屋子了。”　　说罢，便起身离去。　　“十四哥！哎！十四哥！”　　多铎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多尔衮却越走越快，不曾回头。　　　　不过片刻之间，已是沧海桑田，笑语欢声犹在耳，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只任两行泪自流。来到多尔衮的府邸，入眼的便是绚烂夺目的大红，美不胜收，可惜在这错误的时间，竟显得那样刺眼。经历了那些生死离别，这大红倒像是在嘲笑人的痴心妄想与尔虞我诈。府里的奴婢皆忙着摘红拆绿，换上白色祭奠。怕是大妃也没有想到，这丧事竟赶在了喜事的前面。　　“珠儿。”　　身后传来了多尔衮的声音，奴婢们都齐齐地向他请了安，便全数退了出去。他走到我面前，右手托起了我的脸，右手粗糙的茧子划过脸颊，留下酥酥麻麻的微痛感。他的眉头紧扣，弥漫着难以言喻悲愁，眼睛犹如一头被困的小兽，猩红的血丝布满双眼。　　“你一直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欲张口，喉咙便传来了火烧火燎地疼痛感，疼得我说不出话，只有眼泪簌簌地落下。他掰过我的脸，轻抚着我的右脸，之前莽古尔泰的那一巴掌，现在已经肿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让我坐了下去。　　“很疼吧”　　轻轻地一句问，却勾起了我心中千层的无奈，万般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想来他也必定是比我更加的无可奈何吧？　　缓缓地握上了他垂着的左手，一如既往的暖，只是这心中怕也是有苦难言的寒。　　真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环着他的胳膊，放声痛哭，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我实在是已经承受不住。　　睡却也睡不安稳，翻来覆去醒了好几回，多尔衮仍坐在桌子旁，见我如此，便让人端了一碗安神汤来，这一碗喝了下去，却像是被逼着一般沉沉地睡了过去，想醒都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