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梦再次醒来,已入夜。起床打开窗,看着天上的圆月,放空思绪,遥想在天际的他此时在干什么呢?在休憩?在帮助他人?  守夜的鲤兵听到动静,知道她醒了,就开口问道:“大小姐——您饿了吗?现在给您热点饭菜。”庄羽吩咐,若是鲤梦醒了,就给她热些饭菜。  “不用了,谢谢。”此刻的她数着时辰,只想进入睡梦中与他相会,精神的高涨让她忘却了肉体的饥饿。忽然间,她记起什么,阖上窗。在自己的梳妆盒中搜寻,找到一个青色的鲤鱼状的琉璃瓶——此琉璃瓶是鲤之一族专门用来记录的物件。鲤梦用法术将杯中的水在空中展开成纸状,以指为笔,用法术在上面详细记录着今日与他发生的一切事物,然后将水封印在玉佩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将脖子上原有的玉佩摘下,放进梳妆盒中,配上这个玉佩。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十天一罚的鞭刑早已不是折磨,而是她能够快速见到梦中之人的媒介。  晴天,他会穿梭在清冷的山间,热闹的街市,变换成人型,将原有的一头银发变换成黑色,带着草帽,默默地观察一切。人,是最弱小无助的一个种族,却也是最卑劣的一类生灵。幻化成人形在人界作恶的妖怪他们不怪,反而怪在解救他们的少年身上。窥探着一切的鲤梦有时候真是为他感到气愤,在少年转身离开的时候,有时就出手教训那些无知的人,浑身长满海藻,头顶贝壳,海星贴身等等恶作剧。念在少年惩恶扬善,这些恶作剧的时效也就半刻左右。有时她想着:少年善良,自己就凶恶一点。少年所受的气,她就加倍让那些人受回来,两人互补,挺好。  雨天,少年身披蓑衣,上山采摘草药。满山的植物在鲤梦的眼里都是一个模样,少年幸劳攀爬山崖,有时踏空一脚,无用的她就出手扶一下少年的腰。这一扶没起到正经作用,少年腰际的衣服倒是湿了一大片。这小小的接触都能让鲤梦开心许久,写进琉璃瓶中的水更多了。  其实大多数时候少年都遇不见一桩坏事,鲤梦不能理解少年的行为。人与妖不能相溶,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的气力去帮助她们呢?  更多的时候是鲤梦说,少年默默行走。反正少年听不见,鲤梦就随心所欲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今天天气真好,人界也很太平。所以跟我去海边吧!你还没有去过海里——我带你去坐海龟,去参观龙王瑰丽的房屋。你去不去,去不去?不说话就是代表去了。好吧,不去。那我下次再说。”  “今天大暴雨,因为你上次没有跟我走,我生气了,所以龙王也生气了。不用免费给大夫摘草药了,所以今天干什么呢?我想想啊——哎,你走那么快干么?不想去?我下次再说好了。”  “今天——算了。刚刚那个画师给你笔墨纸砚作为谢礼,这些东西能够作什么?那几样东西我看每样都毫无用处,不如给我,我给你保存。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嗯嗯,下次一定要记得给我。”  “最近你懈怠了,那个画师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是来腐蚀你思想,阻断你行动的。哼哼哼,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给他好看。但是你别再画树了,我要生气了。下次作画的主角一定要是我。”  “。。。”  少年寡言少语,少女恬静聒噪。画师赠与的谢礼,让少年孤寂的日子有了光彩。最初的时候,不会作画。画师给的砚台与画纸都有限,在胡乱的手法下,化为尘土。树洞里他人赠送的钱币之类的都换笔墨纸砚。少年每天不知疲倦的画着,画着,技艺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了提升。渐渐地,他不满足于画静物,尝试着画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倒真有三分相似。  每当此时,少女就坐在一旁,摇晃着双腿,不住地劝诫少年去海中走走看看,埋怨他的画作中没有自己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沉默,自己陪了他大半鲤年,他都鲜少开口。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莫不是上次的树精与他说话,真似不会说话一般。  在这期间,自己不再是妹妹面前,父母眼中的沉稳的好姐姐,好女儿。获得了自由,无拘无束的自说自话,享受片刻卸载了负累的轻松宁静。有的时候,看着无暇的蓝天,自己这般轻松的姿态好似也存在某个人身边。但是片刻后,搜索大脑,只有眼前这个人。  有一天,少年在暴雨如注中前行,一只伤痕累累的白狐出现在前方泥泞小路上。那双漆黑哀怨的瞳仁令他想起久远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只白狐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人,心中一动,他将它带到自己藏身之处。  从那天以后,鲤梦就再也没有梦见过少年。在梦中,自己总怀着高昂的姿态陪着独身的少年,现在想来,是少年温暖破碎的自己。失去了热源,还有一月的刑罚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每到夜晚,难以入睡的自己摇晃着琉璃瓶,将里面的水倒出来,不断重温往日的快乐。不看还好,越看心中无名的火愈盛,这四方的牢笼更加难以忍受。  驻守的鲤兵发现屋内的灯光熄灭的愈来愈晚,踱步的悉悉索索声也越来越长。  又一个难眠的夜晚,琉璃瓶发出蓝□□惑的光,她却不再看它一眼。百无聊赖之中,她翻开了某一日鲤扇送给她的书。原先是鲤扇怕她闷,从同窗中借来的书,在一个黎明,躲在庄羽的身后,推开窗,把书扔进去,慌忙说了句:“姐姐,这些都是给你的。你烦闷时可以看看解闷。”  鲤梦随手翻开一页,被里面颜色艳丽,生动形象的裸身男女的图片吓到,将书重新扔回地上,“这鲤扇——”  而鲤扇次日也在同窗略有深意的笑容中得知了自己给姐姐解闷的书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没有脸去面对。每次红着脸猫腰着从姐姐门前经过,再也不敢去叨扰姐姐。心中期许着,或许一鲤年后姐姐就忘记了。  那段日子,庄羽总是能看见鲤扇水蜜桃般晶莹剔透的脸,从那以后,他在水镜前站立的时间变长,身上的制服没有一丝褶皱。同行的鲤兵看在眼里,每天换班的时候都要向同伴询问自己今天的着装如何。  书在哪里?鲤梦满屋子的找,最后在床底深处翻出数十本包扎精美的书。深吸一口气,鲤梦翻开书,本以为这次还会将书仍在地上。在摇曳的灯光下,她屏住了呼吸,诧异话本内男女的身体柔韧度之高,难度之大。摸摸自己的大腿,幼时被父亲逼着学舞压过几年腿,现在怕是不行了。  女人身体的柔软,男人体格的健硕,刚柔并济,水与石的碰撞,冰与火的燃烧。如同打开了新视野的大门,男女痴迷的神情,双方间不同的身体构造都给了鲤梦不小的心里冲击。  她记得幼时许是五六百年前,水底火山的喷发,炙热的岩浆蔓延水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不再。本是记忆中黑色的过往,看完这些画本,心中的火上与幼时的画面重合,喷发,将她带到一个陌生的世界。画作上的男女变成了她和少年的模样。  少年将搂着她的腰,黑发与银发相间,如同他们之间的结合,难以分离。少年在她的耳边亲昵的诉说着,口中的湿气钻进她的耳中,一股电流从相触的地方遍布全身。她瘫软在少年的怀中,胸口起伏,少年的笑声就在耳边:“你这么美,这么软,叫我如何舍得下你。”  意识飘忽,手却像有了自我意识,轻触少年亮如星辰的眼,沿着脸颊,脖子下滑。整只手覆在少年的胸膛,感受手下健硕的肌肤的美好,下滑,绕着赤红的小突起转圈。听到耳边“啊——”了一声,自己的柔软被一只修长的大手包围,自己急促吞咽口水的声音,少年难耐喉咙上下浮动的声音交织。感官不断放大,自己要的还不够,水蛇一样缠绕在少年身上磨蹭,原来自己的身体可以这么软,像水一样围绕着,叹息着,渴求着,一声长“啊——”后,鲤梦发现自己醒了。  自己的身体就像最下贱的水蛇一样磨蹭着被子,双腿交缠,腿间湿了大片,粘腻的难受。一旦梦醒,无端的空虚袭来。  她圆睁着双眼,呆愣了一会儿。回神过来,看见床上,桌上,地上都是开合的绘本。里面的男女都在卖力的卖弄着身体,大力的取悦着对方,绘本的内容刺激着鲤梦的双眼。她诧异,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就因为看了藏有污浊的绘本就心有遐想。  无意中撞见过海中低等妖族□□的画面,当时的自己嗤之以鼻,那团不断耸动的身影教人这般恶心。如今自己竟然渴求着男子的亲昵,在梦中渴求一个男人,触碰一个男人的身体。呵,呵呵,呵呵呵,我究竟是怎么了。摇尾乞怜的像是一个不堪的下贱的低等妖族,只知道□□繁衍的妖族。  鲤梦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想念,他捡到小白狐后自己就不能与他相见始终是戳在她心中的一根刺。难道是因为他不再寂寞了,或许自己能梦见他的契机就是他渴求陪伴的心愿?如今心愿达成,自己就不再被需要。呵,呵呵,呵呵呵。。。多么讽刺。  但是无论自己是多么恶毒的猜想,少年都不可能知道。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少年是自己幻想出来陪伴自己的幻影?不,不可能,那些真实的触碰是真实存的。  她疯癫了一般将琉璃瓶中的水倒出,一张张水纸漂浮在空中,水中的内容不断流动,她寻找着——  第一日:少年在温泉中沐浴,看着他享受的表情。我也跳进温泉,少年觉得好的,我也觉得好。但是因为树精,我竟然将少年的手指咬破了。嘻嘻,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少年竟然说没有人,我是真实存在的,我——就在你旁边,看着你光着身子进水——真想敲他脑袋,榆木脑袋,哼!  第二日:郁闷,少年在暴雨天竟然去采草药。生病了可怎么办?摔下来受伤了怎么办?我是不会照顾你的,好吧,我就小扶了一下他的腰。嗯嗯——少年的衣服湿的地方更多了。  第三日:少年今日收到了谢礼——笔墨纸砚。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途,用手去敲打砚台,将自己脸上糊了一脸黑,少年呆愣的模样真可爱。但是我把他的画弄湿了,全都糊成了一个大黑球。庆幸的是少年不知道是我干的,嘿嘿嘿。  第四日:我摸了少年的手——啊!!激动  第五日:我真不是故意摸你胸肌的,腹肌还挺硬!!  第六日。。。  第七日。。。  。。。  第一百日:少年捡了一只白狐回家,他以前虽然什么都救,烂好人。可是从来没有将什么活物带回家。恩恩额——我感觉到了危机!!!  看完了所有,鲤梦的目光死死地耵在一百日上。扯着唇线,苦笑了一声,将所有的水收回,倒入琉璃瓶中。躺回床上,一只手盖住眼睛,身体不断的颤抖。晨曦微露,窗外传来敲击声:“小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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