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身前跨着一个小小的竹筐，腰间别着一个长长的布袋，甚至在竹筐的外面还绑了一个锣鼓，这就是汤媛的新造型。　　　　汤媛倒是挺满意这个造型的，虽然跨上竹筐后她的形象，用申月的话形容的就是“大圆桶”，但架不住这样方便，既不影响视线，又方便她卖东西，简直就是她智慧的大结晶，堪称完美的设计。　　　　套上这身行头后汤媛还跑到邵晔跟前炫耀了一番，不过收获的却是邵晔略带尴尬的目光，甚至连她邀请一同出门都没有同意，不过却将申月借给了她。　　　　“喂，你要在这巷子里转多长时间，我不陪你了，我要回去找公子了。”　　　　申月从一开始都不愿意过来的，一路上他没少在汤媛面前提起要回去，但大多也只是说说罢了，没付诸行动。　　　　其实申月要是真的丢下她走了，汤媛也不是很在意了，因为这家伙跟个苍蝇一样吵，害得汤媛的思绪都断了。　　　　汤媛之所以会在这个巷子里转悠这么久，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吆喝，这里住的人家一般情况下都是紧闭着大门的，汤媛悄无声息地在巷子里溜达并不是在卖东西，应该称之为散步才对，这样根本就没有人会买她的东西，更谈不上她能从别人口中获取一些想知道的消息了。　　　　至于之前准备的锣鼓，这是不能用的。　　　　汤媛担心她使用后会被请去衙门喝茶，在这里锣鼓声好像是有着特殊意义的，比如说哪里着火了，官府需要宣布些消息什么的，这东西并不是常用的道具，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的嗓子来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申月那家伙是完全靠不住的，虽然他一直说要离开也没有走，但是让他帮忙还是不现实的。　　　　“咳咳”汤媛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念唱道：“针线、珠花、梳篦应有尽有，物美价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一口气念下来汤媛只觉得神清气爽，之前的犹豫和怯懦仿佛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过回过头却发现申月已经躲得远远的，他脸上还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一点不想认识她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申月汤媛当然不满了，她主动走到申月的跟前说道，“还愣着干嘛，仲良吩咐你过来做什么的还记得吧，跟着一起念。”　　　　“针线、珠花、梳篦应有尽有，物美价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汤媛又示意了一遍，末了还露出恶魔般的笑容补充道，“别忘了，大点声，不然别人听不见，如果表现的好，我会在仲良面前帮你说好话的。”　　　　察觉到申月似乎受惊过大，汤媛还好心地安慰了一句，“放心，这里没有人认识你，丢不了什么人，释放你的热情吧，少年！来，嗓音发出来。”　　　　几分钟后……　　　　没有声音。　　　　十几分钟后……　　　　还是没有声音。　　　　。。。　　　　再然后，申月直接跑了。　　　　本来汤媛是要追的，不过她迎来了第一笔生意，一个带着地方方言的妇人叫住了她，“小货郎，有没有带的梳篦。”　　　　有了开头，后面就非常好办了，一上午汤媛连逛了好几个巷子，而申月也只是远远地缀在汤媛的身后，他像是被汤媛刚刚的话吓到了，是怎么也不肯上前了，汤媛也没有心思理会他，按照自己的节奏走街串巷地吆喝了起来，有人要买东西就停下来，没人买东西就继续走。　　　　不过汤媛第一次出来逛的都是些平民区，以及一些商户住的地方，东西虽然卖的还算可以，但是关于汤老爹他们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　　　　其实根据汤家原本的条件，汤媛认为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什么比较富裕或者说是有权势的亲戚的，不然本身就要参加科举的汤老爹不可能不跟这样的亲戚联系的，但是根据邵晔让人调查的情况，以及她自己亲自找的情况来看，之后还是要跑到官宦人家住的巷子找找看。　　　　日头渐渐升起，家家户户都传出了饭菜的香味，此时汤媛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所以她直接停下吆喝，收拾好东西就往回走，并对一直傻傻跟在身后的申月道：“还愣着干嘛，走啦，回家吃饭。”　　　　*　　　　以往用餐的时候邵晔都是不说话的，甚至还要求汤媛也不许说话，但没想到这次邵晔会主动开口，“沅弟跟申月可是又发生了什么矛盾？”　　　　问话的时候邵晔已经用完膳，但忙碌的一上午的汤媛觉得自己还没有吃饱，依旧在大口嚼食，听到邵晔的问话她是等了一小会才回答的，“没有啊，仲良为什么这么问？”　　　　汤媛一脸不知所以，明明她之前只是在书房前跟申月扮了一次鬼脸，怼人的话也没说过，这些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矛盾，毕竟还没到那种程度，为什么邵晔一直认为她跟申月有矛盾，她……是这么记仇的人吗？　　　　显然，汤媛不是记仇的人，那就是申月打小报告了，哼哼，这家伙别让她逮住。　　　　邵晔迟疑地问道：“那为何回来时申月一脸的不悦？”　　　　“嗯”汤媛咬着筷子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应该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像本少爷这么美貌与智商并存，财气与勇气同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这次出门，申月一定是看清了和我的差距，这才闷闷不乐的。”　　　　汤媛说完又洋洋得意地补充道：“哎，我也没办法，这些都是天生的，后天努力是追不上的，嫉妒，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才不悦的吧。”　　　　汤媛的话说完之后，房间里好长一段沉默。　　　　良久后，等到汤媛放下筷子，才听到邵晔的声音，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下午沅弟就不要出门了，还有你之前编的那本……书，仲良帮沅弟看了一下，有些地方……需要纠正一下。”　　　　邵晔这话一字一顿说的特别费劲，而汤媛听的也是很吃力，直到她看到邵晔的批注才发现，这哪是有些地方需要纠正，可以说是有好些地方都需要纠正。　　　　“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仲良是也。”　　　　汤媛一边认命地修改，一边当着邵晔的面吐槽他，不过邵晔听到她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汤媛，直至汤媛息声才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　　　　除了应付邵晔布置的各种功课，汤媛还继续着自己的货郎大业，这段时间她的经营范围已经扩大了好多，因为年龄的原因，汤媛还是挺受一些大娘和小姑娘的欢迎的，所以生意还算可以，这也让汤媛有了更高的热情，每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也越来越纯熟。　　　　不过，除了一些不能涉足的区域，这段时间汤媛已经把大部分地方都逛了一个遍，但都没有什么消息。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身后开门的吱呀声响起，然后经常在汤媛这里买东西的妃色罗裙的牡丹喊住了她，“喂，小货郎，过来，这次有没有带那个。”　　　　听到声音汤媛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不过回答还是：“没有，不过新进了不少的东西，姐姐可要看看？”　　　　“怎么还没有，真没用。”　　　　大户人家的丫鬟有的人要买的是胭脂水粉，有的人要买的却是一些不好的东西，像是一些低级的害人药材，在上升一些就是高级点的迷药、□□之类的。　　　　汤媛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一个丫鬟，牡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但她是不能卖这样的东西，谁知道这丫鬟是要将东西给谁吃。　　　　虽然被抱怨，但没有就是没有，汤媛没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对，话说这段时间就数这贺家的丫鬟最爱从小门出来买东西，尤其是挑东西的档次还都比普通人家高好多，汤媛只好忍住心疼大胆地进货了。　　　　“那个小贱蹄子，仗着自己的爹是个举人整天作妖，不就是多认识几个字，还勾着大少爷吟诗作对，酸的老娘的牙都要掉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好了，牡丹你就别再说了，小心被人听到。”　　　　八卦是能听到的，但是听的八卦是不能选择的。　　　　每次汤媛都会听到这个喜欢穿妃色衣裙牡丹的抱怨，牡丹尤为喜欢粉色，这几次穿的都是这个颜色的衣服，至于她口里骂着的人，好像是她们大少爷的一个小妾，至于牡丹的身份，汤媛猜测应该是伺候在大少爷身边的丫鬟之流，地位？应该还算是挺重要的那种，要不然牡丹也不会每次都在她这里买很多东西了。　　　　“这几个珠花，还有这两个颜色的口脂，还有珍珠粉。”　　　　选好东西后，牡丹还是例行抱怨了一通:“小货郎，你这东西也太不全了吧，每次挑来挑去就这么点。”　　　　听到这样的话汤媛也没有生气，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过心里却不断吐槽：大姐，你每次不抱怨会死，要记住…我是货郎哎，还能把整个店给你搬过来。　　　　但遵循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汤媛只能说:“姐姐说的是，下次一定备全点。”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多的就不用找了，下次别忘记把东西准备好。”牡丹扔下一块银子就直接离开了，本来还有点郁闷的汤媛瞬间心情好多了。　　　　下次，她不来了。　　　　算起来汤媛已经在京城转悠的不止十天了，就连府试都结束了，关于汤老爹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收获，唯一的收获就是……钱包鼓了点。　　　　不过，钱包刚鼓了点的汤媛决定……结束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