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

天尊的寿宴操办了一日，日薄西山之时，各位神仙散去，只留下玄姬四人，而那位怪癖的妖皇钟煜，不知找了个什么由头，说要暂住寺中一段时日。　　　　天尊想着，这倒是个机会，遂允了。　　　　除了钟煜，众人都聚在秋堂中。　　　　“今晚，为师便要闭关。可能得要几个几万年，我闭关之时，你替我看好这寺。”天尊将此重任交给玄姬。　　　　玄姬点了点头：“我回魔族也无事，放心吧师父。”　　　　千尘拍了拍手中的扇子，若有若无道：“我虽在此地修习，却无一点回忆，倒想住个一阵子。”　　　　玄姬：「您可千万别……」　　　　胥玉巴不得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玄姬：“这样吧师妹，我看你也留下吧，前些日子你二人不是被指婚了吗？可趁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　　　　胥玉感觉自己跳了一个坑，惊诧之余，竟急中生智：“那不如尹姜你也留下吧，我们四人也好有个照应。”　　　　尹姜知道，若自己不留下，这三人不知会尴尬到何地，遂点头：“好。”　　　　于是上白寺又开始热闹起来。　　　　玄姬虽代元始天尊打理寺中一切，却没什么事儿，这日，千尘折了朵桃花枝，似是要去寻胥玉，结果没找着她，却在经阁中看见了玄姬。　　　　他走过去道：“师姐在看书？”　　　　玄姬在博古架前，手中拿了一本已泛黄的古书，下午的晨光略微倦懒，照在她一身白裙上，很是入画。　　　　“嗯，你找胥玉？”想来那丫头性子纯良，容貌虽不惊艳，相处起来却舒服。　　　　玄姬有点明白他为何有点钟意胥玉。　　　　千尘将桃花枝顺手栽入瓷瓶中，答：“是，不过没见着她人。”　　　　玄姬：“好像是钟煜弄了个什么稀奇玩意儿，尹姜和她都跟着去山下的馆子里看新鲜了。”　　　　他总觉她跟他有些疏冷，可在待在一处时的安稳感让他时常疑惑。　　　　他道：“不若师姐领我去山下走走，顺便找胥玉那丫头。”　　　　玄姬想，若在此时说不愿，可会让他起疑？遂点头：“好。”　　　　她记得上一次二人如此悠闲地在溧海的街市上走时，已经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千尘最开始对街上的玩意儿有些新鲜，后面也逐渐淡了，他开始同玄姬聊天：“师姐的名字是叫玄姬？”　　　　玄姬：“嗯，怎么了？”　　　　千尘：“可我听很多仙僚说过，师父的弟子，我的大师姐，应是叫晋怀才对。”　　　　她不知道是哪些神仙这么多话，答：“我是魔族出身，起初师父收徒，只收天族的人，我便化用了此名。”　　　　可他知道的不止这些，他还知道，这个晋怀以前是个凡婴，被元始天尊捡到，才赐了她仙骨。　　　　千尘不想拆穿她，只顺答到：“原来是这样。”　　　　他一路而过，街市上的女仙们对他暗送秋波，他复生后，也从他人的反应察觉自己的样貌之非凡。　　　　如此说来玄姬就更奇怪了，她同自己在一起，非但不欣赏自己的容貌，不亲近自己，甚至还有意回避。　　　　玄姬：“前面那家酒肆里，他们就在里面。我不便离开寺中太久，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去，他却凝望她身影许久。　　　　钟煜携着他们玩到半夜才归，归来后看见玄姬正跪在夏堂里敲木鱼。　　　　他走过去，道：“你做甚？真想当尼姑？”　　　　玄姬丢掉木鱼：“你别来找我，我心里烦。”　　　　钟煜：“？？？”　　　　玄姬刚甩掉他，转角就遇到千尘。　　　　千尘：“师姐，左右有些事我还是没想明白，你到底……”　　　　玄姬打断他：“行了，我知道有些事，再瞒你也瞒不住。”　　　　千尘不想她之前这么冷淡，现在又愿意把过往她与他的事说出来，道：“师姐……”　　　　玄姬咳了一声，道：“只是这些事对你来说都不太光彩，听了也是块心病。”　　　　千尘：“哦？那我非听不可了。”　　　　玄姬：“其实，千尘，你以前喜欢我。”　　　　千尘瞧着眼前这个美人，笑了笑：“这个确实有可能。”　　　　玄姬自信地撩了撩耳发：“可惜，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你对我穷追不舍，从溧海到魔族，没在我身上少吃过亏，后来你历劫去了人间，才将我忘了个干净。”　　　　他摇了摇扇子，道：“那师姐你说说，我是如何对你穷追不舍的？”　　　　玄姬不想他关注的重点竟是这个，道：“我已经记不清了。”　　　　千尘追问：“你为何不喜欢我呢？”　　　　玄姬随口胡诌：“我喜欢的人是祁明渊，我从小就暗恋他了。”　　　　说完，她就心虚怕在他面前漏了馅儿，遂转身离去。　　　　玄姬走后，钟煜慢摇摇地走来：“看来你对自己的过往很感兴趣呀。”　　　　千尘：“没有谁希望自己的以前是一片空白。”　　　　钟煜：“嘶，若你想知道自己前尘，有个人倒是可以帮你。”　　　　千尘转眼看他：“妖皇指的是？”　　　　钟煜：“嗯嗯嗯，我觉得那个人可能不太愿意，他嘛，就是被你们天族封印在南海之下的梓潼帝君。”　　　　他二话不说，直接去了南海。　　　　封印苏烨的地方有重重结界，前几万年，他还在沉睡，这段日子他已苏醒，只是体内灵气全无，出不了这个鬼地方。　　　　千尘在南海的深处寻到他，几万年了，苏烨看到他，脸上并无太多的讶异，反而很轻松：“是你呀。”　　　　千尘：“我记忆已失，认不得你了。不过，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你要一个东西。”　　　　苏烨脸上抹过一丝笑：“跟我要你的记忆？”　　　　千尘：“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给我。”　　　　未几，苏烨道：“给你，不给你就太无趣了。”　　　　千尘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他送了些灵气给苏烨，好让苏烨施术于他。　　　　苏烨拈诀前，道：“你欠我一份。”　　　　上白寺。　　　　玄姬又睡迟了，起来时已经是中午，寺内的小僧却将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略有歉意，准备中午给大家做一顿饭。　　　　结果钟煜又来打哈哈：“我也想尝尝公主的手艺。”　　　　她弄了一桌子菜，其他几人吃着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千尘吃的时候，她觉得他吃得有些惆怅。　　　　玄姬想，可能这桌他熟悉的菜也让他感受到了什么。　　　　不过吃完饭后，千尘就没事儿，又跑来跟玄姬聊天：“师姐，今日我想去凡间一趟，可否与我一道？”　　　　玄姬正在阅读古书，她放下书本，道：“你为何不找胥玉陪你去？”　　　　千尘：“有些事还需要师姐帮我参透一番。”　　　　玄姬想了想，道：“好。”　　　　二人去了人间的大胤，此时的大胤已不比得当年。　　　　千尘与她挑了间茶楼吃茶，他悠然道：“当年我历劫，恰好做了大胤的一个皇帝，喜欢一个凡间的女子。”　　　　玄姬：“都是一场梦而已，别跟我说你还没忘掉。”　　　　千尘：“师姐不知，我在凡间那段时间，好像真比做神仙的日子还长。我喜欢的那个女子叫梁瑾辰，后来我还让司命给她下世写个好命格。”　　　　玄姬忽然有些无言。　　　　良久，她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参悟？”　　　　千尘没有说话，他起身，看见窗外的落日余晖包裹了整个京城，他淡道：“我们回去吧。”　　　　玄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日，玄姬一觉醒来，就发现他守在殿外，无意地看着院落中的梅花。　　　　玄姬：“你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　　　　千尘浅笑：“师姐，千尘请了位上君来寺中作客。”　　　　玄姬有点懵：“你请了谁？”　　　　千尘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姐这么喜欢冥君，做师弟的一定要替你解忧才行。”　　　　玄姬：「什么！」　　　　当玄姬在榕树下看到祁明渊时，有些汗颜：“不好意思，他脑子最近犯抽。”　　　　祁明渊转过身来：“我也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玄姬：“唉，这些事说来话长。你难得来溧海，索性我陪你去逛逛。”　　　　祁明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他早就替我们在酒楼里订了小宴。”　　　　玄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