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醒来的时候，是里正把她叫醒的，“好点了没？”　　她此时脑子清醒了很多，点了点头，“刘大姐呢？”　　“她在外面给你端药。”说罢，便见着刘氏端着一碗东西进来了。　　见着洛回醒了，她笑眯眯的说道：“妹子，我给你说件有趣的事。”　　洛回接过碗，一边听刘氏说：“中午我给你家相公送吃的去，见着你家院子门开着，进去一看，屋子里居然没人，就见着你家那只骡子而已。”　　听罢，她喷了口药出来，睁大眼睛，“你说什么？阿秋呢？”　　刘氏见着，给她顺了顺背，“别急，好好喝药，他没走丢，我是在外面找着他了，你听我说完呀。”　　里正摇摇头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洛回松了口气，见着刘氏笑眯眯的样子，她也少了几分焦虑，静静听她说完。　　“我瞧着你家没人，门又开着，还以为你家遭贼了。我出去找人，转了好几圈都没见着你家相公，我也急啊。你说他看不见的，能走去哪。我又往远的地方找了找，最后我是在野地里见着他的，他看不见的，又老是摔跟头，我跑了一段路过去说了好久，他都不肯跟我走。我说你在我家里歇着呢，他才肯乖乖回去的。”　　洛回听完，心都跟着疼。“大姐给没给他上药啊？”　　刘氏摇了摇头，“他连碰都不给人碰，我想着就是磕碰几下，没大碍，不上药也没事。”　　洛回喝完药，掀开被子就立马下床了，“大姐谢谢你啊，回头我把药钱还回来，我先回去了。”　　刘氏“啧”了一声，虽然都是可以当她娘的岁数了，不过洛回总是大姐大姐的唤她，以为洛回和自己亲近，她也高兴，听她说要还药钱，心里又觉得她对自己生分，“分的这么清干嘛，大家都这么熟了，一副药钱罢了，心里惦记着自己家相公就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她叹了口气，“哼，罢了罢了，你爱咋样就咋样。”　　刘氏对她好，她也知道，有时候她可能总是无意识的从里正和刘氏的这里得到了一些父爱母爱的滋味，可毕竟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总是像以前一样，把什么事情都划分的很清楚，不想欠任何人。　　“我知道大姐担心我，可是我家相公也担心我啊，我已经好很多了。”她穿好鞋子，回头道：“大姐谢谢啊，回头给你送点心。”　　她知道村里不经常能吃到点心，这里的妇人都喜欢吃点甜的，只要手头宽裕了点，就爱买几块好吃的。洛回自己倒是会做，也不用花银子买，常常给刘氏和汪姑送去，也知道她们的口味。　　刘氏一听乐了，见她急忙忙的又担心道：“担心点，明天别忘了再去镇上给大夫看一看。”　　“知道了。”　　回想起自己身体好像有中毒，她还是别把这件事告诉李秋吧。可是，又不知道刘氏有没有和他说。　　回到家里之后，见着他脏兮兮的坐在炕上，她苦着脸上去抱住他，“傻子！”　　李秋身子一顿，他的腿挪了挪，紧紧抱住了她。　　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立马松开了手，也不顾他紧紧抱着她，直接挣开他的双手，将他脱光了按在床上仔细检查。　　发现了他的手掌磨破了皮，膝盖又受了伤，上面还有点灰和血黏在一块。　　李秋伸手拿衣服遮了起来，要去抱她的时候，洛回转身就是去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他眉头一皱，坐在炕边一动不动。　　拿着药瓶子给他上药，一边还说道：“早上回来的时候路上睡着了，刘大姐送我去她家了。虽然说好了中午回来，我没来，但是我说会回来就会回来的，你不要出去乱走，又看不见路的，现在又受了伤。”　　她收好瓶子，见着外面天色不早了，便煮了饭，摆桌子上，她胃口不怎么好，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见着李秋也停下了动作，看着他吃这么少，问道：“怎么了？只吃了半碗，难不成身子不舒服吗？”　　还是说她把病传染给他了，洛回担心，见他不吃了，便收了碗筷，可是又担心他饿着，之后又给他塞了半个苹果。　　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你没事呀，怎么吃那么少，到底哪里不舒服？”　　他抓住了额头上的那只小手，按在了胸前，摇了摇头。　　她怕他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出口，心想着还是明天和他一起去看看大夫吧。　　见他不松手，她索性躺了下来，像往常那样靠在一旁。之前不是没有牵过手，只是没像这样主动牵她的手，她心里也高兴，却也担心他是心里想着什么事情说不出口。“今天李大姐说找不着你的时候，我可担心死了。你以后别一个人出去乱跑了，找不着你了怎么办。”　　李秋翻了个身将她环住抱在了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仿佛是在安慰她。　　洛回没想到她生个病失踪一个上午能有这么大的效果。他能主动起来真是给她不小的惊喜。　　之前不管怎么撩他，之后他都无动于衷。　　她心里是喜欢他的，总觉得他心里肯定在想些什么，心里觉得他看不见就看不见吧，不会说话也罢，平时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听她的话对她好就行了，至少知道她是自己人，还能担心她，她就很开心了。　　她伸手抱着他，李秋拍着她的背力道越来越小，她也渐渐的睡着了。　　黑暗中两人相拥入睡，一夜安眠。　　第二日醒来，洛回在李秋的怀中醒来，李秋只要一察觉到一点动静就醒了过来。她笑眯眯的坐起来，给他脸颊上落了一个吻，然后就下炕去做早饭了。　　也不理呆呆坐在那里的李秋。　　她还记得昨天他吃的很少，李大姐昨天拿来的饭菜好像也没怎么动过。　　这会看着他呆呆坐在那里，给他喝了碗瘦肉粥，她担心他又吃不饱，再给他嘴里塞了块蛋饼外加一个苹果。　　惦记着昨天的事情，牵着李秋带着骡子去了镇子上了。　　施立军老大夫见着是她，笑笑道：“小姑娘来啦，这位是你家相公？”徐氏出来了，“昨天喝了药，你好多了没？”　　洛回点头笑笑，“我好多了，大夫，你给我家相公瞧瞧吧。”　　施立军虽说有五十多岁了，但是依旧很精神，腰板子挺得直，笑声郎朗，“行，小姑娘放心吧，我帮他瞧瞧。”他倒是挺亲和。　　她牵着李秋走在施立军跟前，然后转头和李秋说道：“我去给徐大娘瞧瞧，你在这里给大夫看看吧。”　　说罢就跟着徐氏往里面后堂走去了，“咋啦？不想给你家相公知道？”　　她点点头，“反正也不是什么剧毒，死不了，大娘你给我开服药，我也好早清了这毒。”　　徐氏给她诊了诊脉，又帮她检查了一番，眉头一皱，她又转身拿了根银针往她手指头扎去，又转身捣鼓了好久，才回头问她：“姑娘你以前是住哪的？是不是惹了啥仇啦？”这毒一见着就不寻常，不是普通人家，怕是弄不到这种毒。她有点好奇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怎么就会中了这样的毒。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我是开小药馆的，可是到底也是大夫，看得出你这毒的特别。好在之前你应该服过解药的，不然你也不会活到这会了。”　　她有些担心，“我这毒怎么了？解得了吗？”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招惹什么仇家，不过知道自己之前是人人讨厌的公主，可能这毒是以前中的。　　许是笑道：“别担心，没啥大碍，留下那点毒喝几服药就能清了。”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怎么会中了这样的毒的？”　　洛回其实也不知道，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可能无意中吃了什么东西吧，其实我也没招惹什么人。”　　徐氏见她也不知道，也没有再追问。　　洛回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心里顿时轻松了。　　外头的施立军大夫可就不那么轻松了。他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这男人，又苦恼的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他没见过这种病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药。　　走出来的洛回一见，看见施立军站在柜台前纠结不已，放在桌上的纸只写下几味药，之后一大片空白，拿着笔迟迟不动。再见见淡然坐在一旁的李秋，她上前问了问，“怎么了？他得了什么病？”　　施立军苦着脸摇摇头，“他没病，他有毒。”　　“什么？有什么毒？”她见着淡然的李秋，心里思索，以前见着他也没什么大碍，觉得他应该是没事吧。　　这会儿忽然就开始担心起来，莫不是他以前失明或者哑巴都是因为中了毒的原因。　　施立军也不确定，“这，我虽是开了许多年的药店，见过很多的病人，见过许多的毒，但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他见着徐氏出来了，又给她详细说了一番，只见徐氏也苦恼。　　“他看不见难道是因为这个？”　　施立军犹豫了一番，“或许是吧。”　　见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徐氏愧疚道：“我们不是不想帮你家相公，只能怪我们医技不好。不如这样，先给你家相公开服药，是去毒的，先试试管不管用，明天再来给我们看看吧。”　　洛回不怪他们，毕竟医者父母心，大夫想必也是对那些没见过的毒好奇，可能这小地方来看病的都是寻常百姓，他们医治的患者也就那些寻常的病。　　拿了药走出去之后，她在街上又逛了逛，买了点东西。她觉得街上的人不如以往的多，倒是有些奇怪，而且有的人穿着服饰倒是有点不一样。　　逛着逛着，碰巧见着江辅，他此时牵着马拖着一大车米袋，估计是给人家运货。　　“江辅！”　　见着他们的时候，江辅笑了笑，“李姑娘，你们来街上买东西呀。”　　她点了点头，江辅四周望了望，“最近李姑娘还是少上街的好。”　　“怎么了，我看这街上有些人穿着的不像是本地人。”　　“那些是最近从外地来的，最近西城门外边来的流民变多了，最近有许多外地来的人想来这里看看竹林，还有不少的商人要过来做生意。有的流民混进来了。也有不少外地的人在路上就被流民打劫了。”　　看来秋萍因为陶玟的影响，从商的人变多了，他们自然会到处寻求发财的门路，会来边城也是有可能的。　　“李姑娘，最近回家还是锁紧门比较好，西城门那条街有几户人家已经被洗劫一空了。我不知道外边是有多少流民，但是他们像是失了人性，会到处抢人东西，衙门已经在抓了，可能会有更多的流民逃到东城门这边吧，到时候庴石村不免也会混进几个流民，趁着衙门到之前，把东西都买好吧，这几天就不要出来了。我明天开始也不来镇上工作了。”　　外边的流民她知道有多少，也知道他们是怎么的疯狂，人肉都能吃，什么事情还干不出来。　　“江辅你不去工作了，是再也不去了？以后怎么办？”　　江辅点点头，有些羞赧，“我爹催我成家，而且我已经存够了银子了。”　　他也是个嘴直的，居然这都说出来。　　“你这事情还是少跟别人说的好，让人知道，难免会嘴杂到处说去。”　　江辅摇摇头，“我没有和别人说，大伙都没有问过我。”　　洛回想笑，难道大家问你的话，你才会说吗。　　说到这里，他有些苦恼，“之前听说明柔误会你了，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过错。”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我给她买的那些调味粉，我知道她喜欢吃，才给她买的，明柔其实也只是好面子，你不要怪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柳明柔会知道她卖饼的事情，她就说这调味粉是怎么来的的，原来是江辅卖给她的。　　“你喜欢明柔？”　　见他羞赧点了点头，洛回心里有些为他惋惜，说起来她觉得这么好一个男孩不应该娶那样一个虚伪势利的女人，“你想向柳家提亲？”　　“嗯，可是我爹不给。”他眼神中尽是失落，他平时憨直的模样挺讨喜的，又是孝顺的，大把的好姑娘都愿意嫁给他，不过不仅他爹不让他娶，柳明柔也不想嫁给他。　　洛回叹了口气，江具还好是个眼睛雪亮的，也还好江辅听他的话。她倒是不希望这个憨直诚恳的小伙子娶了那样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