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城

灯火染红了整个西川，从未名峰往下看时，便看到一点点火把组成的火龙，环绕着整个西川。　　　　校场上一营一营的人围在篝火旁，一群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喝酒吃肉，荤段子百无禁忌。　　　　御林军带来许多舞女唱歌跳舞助兴，曼妙的身姿，配上琵琶清冽的乐声，中间领舞的女子身姿更是美妙，一身朱红长裙，美艳至极，纤纤细腰，洁白玉足上系着银铃，一步一步踩着鼓点，舞姿优美。看得许多男子眼神发直。　　　　校场上歌舞升平，若不是身上的铠甲，菁菁以为自己参加的是宴会呢。　　　　林蔚刚回就被一群副将拖走了，看着他的背影，菁菁还是忍不住叮嘱两句，“哎，你伤才刚好，要少喝点酒。”　　　　林蔚回头笑着答应，“知道。”　　　　“来来来。林将军，我敬您一杯，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是却救了我好几次，战场上兄弟也不再多说，日后若有事，只需您一声令下，我程小绝不推辞。”说完一壮汉端起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林蔚端起酒杯，对饮而尽。　　　　菁菁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话早成了耳边风，看到了燕皖坐在了林昌的左下方，旁边也是军师与副将，旁边还空了一个位子，便走了过去，燕皖正无聊差人寻开心，“干嘛去了？送个药都把自己送走了？”　　　　有点被看穿的尴尬，喝了一口奶酒，答道“没有，没有。出去了一趟。”　　　　奶酒的味道不错，香而冽，而燕皖桌前却只有几盘小菜和一壶香茗，“你不喝酒吗？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菁菁倒了一杯给他，却被燕皖拒绝了。“不喝。行医者，少喝点为妙。”　　　　闻言菁菁刚刚端起酒杯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燕院正觉悟甚高啊。”　　　　“医者本分。你也少喝点。”　　　　菁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是放下了端酒的手。她经常怀疑燕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在人多的正式场合端的是一本正经，嘴里念的是医者本分，身上做的例行公事，在私下只有两人的时候却保持着少年心性，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菁菁有点看不清他，也不想完全看清他，看清楚一个人，也就失去了与他交往的兴趣。　　　　林昌坐在帅位上，独自品着离人醉，看着下面的年轻人，喧喧闹闹。今天也气氛虽好，但他却不参与其中，一国将帅，需随时随地保持清醒。况且他心中还惦记着一回事呢。　　　　然后他看见了菁菁的身影，他心中虽然充满疑惑，但还一直惦记着两人的救命之恩，趁着热闹，便开始表达自己的谢意“感谢燕皖院正和菁菁姑娘救回小儿一命，救命之恩，若以后两位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提。这是我夫人给我送来的离人醉，秋时喝一口，忘却忧愁。”　　　　“多谢司马好意，救命之恩不敢当，林司马和小将军为大邺鞠躬尽瘁，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林司马切不可如此客气。”　　　　“燕院正年纪轻轻有的一手好医术，礼数周全，不愧是大邺的杏林国手，我大邺有你，是无数病人的福音啊，将来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燕皖虽然嘴里说着不敢当、不敢当，但是菁菁从他那微斜的嘴角，知道他现在甚是得意。燕皖长混于后宫，几句甜话只是动动嘴的功夫“林司马才是我国忠良，为大邺东挡西杀，殚精竭虑。”　　　　菁菁在一旁端着时下最流行淑女式笑容，听着两人互相夸奖。　　　　林昌自然也不会放过她，第一眼他便觉得这小姑娘有所不同，有别人所没有的纯真精怪，眸子里多得是灵动，性子又像是一个小孩子般纯真，在这个年代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是多难得啊。　　看到一个同林蔚差不多大小女娃，林司马的心柔软了起来。情不自禁打听起来：“菁菁姑娘，年方几何？家住何方？怎么做了女军医呢？”　　　　“早在江城就听闻过此酒，只可惜当时不是品尝的好时机，今日拖林司马之福，能品尝一杯，实属荣幸。”菁菁迫不及待的接过林司马手中的离人醉，“我已有十七了，早与家人失散，我已不记得家人是何模样，巧合之下与林将军相遇，会的一点医术，林将军将我安排在军医帐中。”　　　　一席话半真半假。　　　　“年纪与小儿差不多。”菁菁满脸笑说完，却触动了林昌一根柔软的弦。怜惜她小小孤女，没有家人，好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父母掌心宝，而她却随着军队来了烽狼之烟的地方。“此战结束后，菁菁姑娘可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菁菁也很迷惘，她从未细细想过。她的打算就是呆在林蔚身边便好，可如何呆在他身边却还未深想。　　　　眸子顿时失去了一些光彩，林昌也有些心疼。　　　　“如果菁菁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到时住到老夫家去，老夫府邸虽不大，但是也是可以为菁菁姑娘僻处一处院子的。”　　　　菁菁眼睛里顿时泛出光彩来。这是真的吗！！！林蔚的爹，要她住进司马府去？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措手不及。　　　　燕皖看她一副傻样，“怎么被幸福砸傻了？还不快谢谢林大人。”　　　　“谢谢林大人。”　　　　哈哈哈哈哈，林昌心中甚是愉悦，他虽然有一个庶女，但那也是他娘在时安排的通房丫头，后来遇上林蔚他娘，他便再也没有去过她房里。对生下的庶女林意也不太宠爱。再一林意或不得宠爱又是庶女，甚是胆小也不对他亲近。想想自己家的庶女和眼前的小女孩做对比，林意虽不受宠爱，但在家里也是锦衣玉食，有丫鬟伺候。何如她这般，出入战场，在烽火狼烟下行医救人。　　　　林昌突然想其实养一个女儿也不错啊。　　　　在人群中喝酒的林蔚，突然背心一冷，怎么感觉自己地位不保啊。　　　　红红火火到三更，热热闹闹一整宿。　　　　皇上特命林司马和林将军回城复命，一是担心林昌的身子，想看看林昌的近况。二是想要与林昌商议接下来的后事。　　　　林昌深感隆恩不尽，便命林蔚整理一队轻兵，一队骑兵启程回江城。　　　　回城那一天，天气特别干燥，照例她还是与燕皖在最后的马车里。菁菁心中有一些兴奋与迷惘。江城，大邺的繁华都，还是林蔚成长的地方。　　　　在紧张和期待中走完了半程路，来时急匆匆，回时就不那么赶时间了，边走边领略了一番大邺的河山，东亭湖的清澈透明，繁阳山的壮丽巍峨。　　　　更让菁菁惊喜的是在东亭湖发现了一只小树精，它的修为极为低下，刚刚才有神识，还不能幻形。　　　　连着走了三日，林昌吩咐在东亭湖畔安营扎寨，东亭湖中有许多肥美的鲤鱼，林蔚诱惑着菁菁晚上来一场烧烤大会，于是菁菁随着林蔚在东亭湖捞鱼时候发现了它，它就长在东亭湖旁的水泽旁，一棵小幼苗，立在水泱中。　　　　东亭湖位于大邺的正中心，位盘雄心，气泽磅礴，云雾缭绕。湖面清澈透明，如镜子一般镶嵌在大邺中心。的确是一处好地方，也难怪这小妖怪能够修炼成精。　　　　傍晚时分，菁菁离了众人独来到它的身旁，许久未遇到同类，她也有点兴奋，迫切地想与它交流一番。“小树精，这附近只有你这一个妖精吗？”这东亭湖颇为宽广，宽广的寂寥。 　　　　菁菁看这小树精小小年纪甚是老成，颇有忧国忧民之感：“是啊。”结尾还带一声叹气。　　　　菁菁忖着下巴，她有点想念招摇山的小伙伴了。“那你岂不是十分孤独寂寥。”　　　　“是啊。哎。”　　　　一声声叹气，叹得她的心一揪一揪的。整个小树苗上就三两片树叶子，菁菁忍不住拨弄着它的小树丫子，“那你怎么办。”　　　　“那你别走啊，留下来陪我，我就不是一只孤单的妖怪了。”口气是理所当然。　　　　“那不行。我还有正事要办？”　　　　“办什么正事？跟那位公子双修？”　　　　“双修？”菁菁老脸一红，这个小妖精刚刚才有神识怎么懂这么多。“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双修这都是从哪听来的。”　　　　“这里虽然没有妖精，但是长有老妖精从这里路过，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天资聪颖，入耳不忘。”　　　　菁菁解释道：“他是我的恩人，在招摇山曾救过我，我要在这一世报恩。”　　　　留下来陪它是不可能的，菁菁又突想一计“那我把你挖走？”　　　　小树苗用全身的树叶子摇晃表示拒绝。“不行，你会把我根挖坏的。再说这里风景好，我才不愿意跟你走呢。”　　　　小树枝都耷拉下来，可怜巴巴的“哎。可是我真的好无聊啊。”　　　　可怜的小模样勾起了菁菁同情心，不忍心道：“看你这孤单的样子，我帮你一把吧。”　　　　从兜里拿出三颗药丸，碾碎用法力融入土里，小树苗慢慢长大了不少。“你这是给我用了什么？”　　　　小树精惊讶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长大，神识越来越清明了。“好神奇啊，你给我用了什么？”　　　　菁菁神秘一笑。“给你施了点肥。这可是我爷爷特意为我配的，今天全用在你身上了。这样你长得快些，早几年幻了人形，早几年结束这无聊的日子。”　　　　小树苗心生感动。“多谢了。”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你的呢。我还小，没名字，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吧。”　　　　“叫我菁菁就行。我给你取？”　　　　“嗯。你长在这东亭湖畔，咱们相遇在秋日里，便叫亭秋吧。”　　　　“亭秋？你这名字取得甚是敷衍。”　　　　菁菁也觉得这名字有点娘了，“怎么样，你要我取的，不好也得受着。”　　　　“好吧。”它勉为其难的表示接受了。　　　　“你是来自哪里的啊？”菁菁是它见过的第一个女妖精，面目挺清秀的，比起那些模样奇怪丑陋的老妖精，她好看多了。　　　　余晖下，她想起了招摇山，也不知是什么光景。“我啊，我来自招摇山。”　　　　“招摇山，那里有许多妖怪吗？”　　　　“嗯。有许多跟你一样大的小树苗。但最多的还是在溟都。”　　　　“溟都！！！我想去，我听别的妖精提起过，那是妖界最繁华的妖都。”　　　　“嗯，等你修成了形，想去哪都行。”　　　　“嗯。”　　　　看了一样营帐方向，他们正在烤鱼，林蔚正向她招手，喊她去吃鱼“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欸，那我修成形了，去哪里找你？”　　　　菁菁想了想说道。“招摇山。”　　　　菁菁向林蔚走去。“鱼烤好了吗？”　　　　“你躲到哪里去了？早就烤好了，你回来的是刚刚好，躲出去偷懒了吧。”　　　　菁菁不知该如何皆是，就按他理解的来吧。　　　　鲤鱼肉质肥美稚嫩，撒上盐巴，孜然，用芭蕉叶包裹放在火烤的微微焦香，口水直流。　　　　身旁的女子心思无忧的吃着鱼，一边拨弄着碍事的叶子，吐着刺。并不怎么淑女的动作中却看出一丝可爱来，林蔚一路上思考着怎么安排菁菁的住处，她在大邺无处可去，无人可依，想来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要爹跟娘说一声，还是将她安排在自己家好了。　　　　女孩子还是不要进宫做女医好了，到时候在济慈堂做个主治大夫也不错，在自己的照应下定能混得不错。　　　　她无亲无故，只有在自己的照应下才不会吃亏。　　　　菁菁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鱼了，鱼肉鲜香味美，“你吃吗？”　　　　林蔚看着她甚是可爱，摸摸她的头，把鱼塞回她的嘴里。“你自己吃就好。”　　　　在一旁默默吃鱼的林越，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怎么感觉自己吃的鱼越来越有狗粮的味道呢？